隔著院牆陸染看不見院內的情況,但是聽著這對話裏提到的啞巴,她心中有數了,越過秦媽媽要從石拱門進去,手臂被秦媽媽給緊緊拽著了。
“少夫人…”秦媽媽輕喊陸染一聲,便是搖頭,映著紅血色的渾濁眼眸滿是無奈。
很顯然這樣的情況在宋府早已是司空見慣。
陸染心頭一酸,不免想起了她與琴兒姐姐在陸府那些被欺負的日子。
眼角瞟著守在石拱門不遠處的家丁,心裏也知道以她在宋府的身份,這般闖進去那純碎就是找死。
她回頭看向秦媽媽,小聲詢問“大小姐經常都是被這麼欺負嗎?”看了秦媽媽點頭,又問:“大少爺知情嗎?”
秦媽媽支支吾吾,怕陸染更不願意在宋府待著,便也沒說宋池常年不著家的事情。
宋池束發之年後便很少在宋府待著了,剛開始那些日子宋夫人會派人去找,後來知道他天天待在那煙花柳巷的,漸漸也就不去管他了。
“這事不能這麼一直由著不管。”
陸染語氣決然,她探著腦袋往院內看了一眼,宋韻嫻跟丫鬟青蘭正把宋胥君捆在河中央的涼亭處。
河邊放著的是兩人撈蝦蟆子的網兜和小木盆。
她不動聲色,轉身回別院去了。
秦媽媽緊跟著身後,回頭關上了別門,小聲叮囑著:“少夫人,這事咱們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二小姐是府上的寶貝疙瘩,誰都惹不起啊。”
陸染不說話,站在別院的河邊,看著平靜的河麵發呆。
不管可不行,她得是在宋池將她趕出宋府之前,做出點事情來才是。
眼下幫助宋胥君教訓宋韻嫻是讓她能留在宋府最好的法子。
可東庭苑她進不去,宋韻嫻在宋府這麼被寶貝,想教訓她談何容易。
隔牆的那頭依然能清晰聽到宋韻嫻跟丫頭青蘭的對話。
“這死啞巴賤人,竟然是這般會掙,一大碗蝦蟆子全都吐出來了。”
小小年紀,那嘴巴就如此不饒人,可想而知在這宋府裏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主。
想想也是,宋夫人朱秀海生了三兒子後好不容易得了一閨女,夭折後才是又生了一個,自然是寶貝。
“小姐您別急,這河裏還多的是呢,我給您重新撈著。”青蘭輕聲應著,語氣裏隱約聽著那一股狠勁。
河麵的水流很平緩,陸染貼著牆麵能聽到東庭苑那水流波動的聲音,她猜著那宋韻嫻跟丫鬟就在邊上網蝦蟆子。
清明剛過,天氣也逐漸升溫起來,昨日還是陰雨綿綿,今兒的日頭曬的已經有些刺背了。
宋韻嫻才八歲的年紀,整日在溫室裏寶貝著,今兒也是趁著朱秀海回了外祖母家才得跑出來耍野,頂著日頭在河邊站一會便是曬的麵頰通紅口幹舌燥的。
看著青蘭一網兜上來就裝著三五隻扭頭擺尾的蝦蟆子,心裏頭發癢癢:“你回屋給我端些甜湯過來,我渴了。”
青蘭倒是不放心她一個人,扭扭捏捏的不肯回去。
“你再不去,我就告訴母親說是你帶我來這網蝦蟆子,是你出主意把蝦蟆子喂給那啞巴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