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就住在這？”

韓菲菲仰著脖子，六層樓上，鏽跡斑斑的鋼筋矗立。

社區缺少規劃，灌木叢生。

草叢裏，死貓已經腐爛發臭，上麵趴著一群蒼蠅。

路邊除了塑料垃圾、還有針管、紗布、鏽跡斑斑的刀子。

這裏，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韓菲菲心情有些沉重，倘若趙野沒說錯，小姑一直生活在這裏，自己家裏可真是造孽深重了。

樓梯口，幾個男人飄飄欲仙，擋住兩人去路。

韓菲菲目光挪到幾人身上，眉宇緊鎖。這是她第一次看到癮君子。他們瘦骨嶙嶙，眼窩深陷，皮膚暗淡，胳膊上滿是針眼。

有人享受中從樓梯上滾落，磕破了腦袋，摸了摸粘稠的血，嘴裏傻笑個不停。

“她......不會這樣吧。”韓菲菲開始擔心素昧謀麵的女孩。

真不知道母親怎麼想的，肯讓孩子呆在這種地方。

“放心，沒人敢動她。而且，她多數時間都被母親關在家裏。”

“好可憐。”

韓菲菲不敢再直視棄民的眼睛，因為他們的眼神中，充斥著對欲望的沉淪、毫不掩飾。

那種目光，像是有魔性。

仿佛看得久了，自己也會陷入其中。

即便麵對李道長，她都沒有這麼害怕。

李道長雖然實力高強，但他終究是個人，想辦法滿足他的條件就好。

而棄民營裏，很多人都不再像人。

趙野上前，直接罵道：“滾開，沒用的垃圾，不想死別再來這裏！”

幾人畏懼地避讓開，如老鼠倉惶逃竄。

韓菲菲望著樓梯口留下的垃圾，依舊有些後怕，說道：“我還以為，你那麼罵他們，他們會給你拚命。”

“他們寧願活得沒有尊嚴，也不敢自殺。怎麼會舍得拚命。”趙野嗤笑著說，“當然，這和態度沒關係。你一個陌生人到這種地方，無論對他們說什麼，都很危險。”

韓菲菲嘟著嘴唇，說：“要不，你教我修行吧。”聲音細微，不仔細聽，幾乎聽不到。

她說出這句話，有些不好意思。

早就有商賈一擲千金求道，遭人拒絕的故事。

她感覺，自己這番話的意思就像是告訴商人，你給我一千萬吧。

這，是要占莫大的便宜。

韓菲菲見趙野在前麵走著，並沒有答複，麵頰有些發熱，自己終究是魯莽了。

爬完最後一節台階。

趙野問：“你能吃苦？”

“可以。”韓菲菲不想再家族受辱時，什麼都做不了。

“帶電的插座，敢碰麼？”趙野指著前麵，“修道，凶險萬分。尤其是經曆心罡時，稍有不慎就粉身碎骨。”

“這是對我的考驗麼？”韓菲菲睜大眼睛，走到牆壁插座。

“是。”

韓菲菲稍稍抬起手，無邊無際的恐懼便滲透到皮膚中，幾乎徹骨。

她嘴唇顫動著，搖了搖頭。

“我不敢。”

趙野笑了笑：“走吧。”

“我......沒通過吧，”韓菲菲氣餒的問。

趙野並沒有回答，直到一扇門前，才說道：“我要見的小女孩，就住在這兒。”

他拿出鑰匙，打開門。

屋內幹淨、清新，粉色係為主。牆邊放了不少毛絨玩具。

沙發前的地毯上，坐著個小女孩，生的粉妝玉琢，淡青色外套，齊肩短發、頭發很直，側臉看過去，黛眉輕顰，雙眸明媚，鼻梁挺直。

趙野臉上浮現出久違的笑意，說道：“糯糯，你看誰來了？”

“小叔叔。”

小女孩開心滴站起來，拍了拍屁股，看著韓菲菲說，“這位姐姐好漂亮，你們快過來坐下，我這裏有好多好東西。”說著，從抽屜裏拿出糖果，遞給兩人。

韓菲菲接過糖，小女孩又去拿杯子接水，她心道：“小女孩一定很孤單，所以家裏來了人，才會這麼熱情。”

而後，她試著要女孩的毛絨玩具來玩。

糯糯白嫩的小手抓起毛絨玩具，有些不舍地遞給韓菲菲：“姐姐要好好待她，她是我最喜歡的，現在是你的了。”

韓菲菲暗暗咋舌，沒想到她這麼大氣。

幾人閑聊著，小糯糯一直給兩人分享著自己的東西。韓菲菲沒什麼拿得出手的，將鑰匙掛鏈送給小女孩，她開心地笑個不停。

小糯糯去屋裏翻找東西時，趙野發現韓菲菲眼睛紅了，輕聲道：“怎麼了？”

“她太懂事了。”

“所以呢......”

“她如果活潑一些，調皮一些都好。就是，太懂事了。這個年齡不應該這樣，這不是兒童的天性......”

“嗯。”

“我想，她肯定生活的很苦。”

趙野點點頭，將有人家打算收養糯糯的消息告訴她。

“不，如果她真是我小姑的話，我不能讓她去別的地方。”韓菲菲起身道：“我先回家，事情要跟我爺爺講清楚。”

“好。”趙野見她目光堅決，拿出一枚玉符，“帶上它，小韓就會知道你見過我。”

當然，玉符還有最大的作用，那便是救主。

這是普通修道者都得不到的寶器。

......

傍晚。

陰影再次籠罩韓家。

別墅內，空氣快要凝固。

安保隊長朱宏誌行事高調，他帶著一隊人趕到韓家，索回聘禮。

按照蔡成坤的要求，歸還《小輪轉》，拿回聘禮，收隊離開便可。

蔡成坤的算盤打的很簡單，他要讓梁州人都知道，聘禮是自己主動收回的，韓家在自己手中不過是玩物。

這，便是實力。

至於《小輪轉》，則被朱宏誌說成無用的冊子。

倘若它有價值，蔡家也不會這麼虧歸還回來，為了保險起見，他用手機拍了一份，偷偷藏好。

作為武者，沒有人不向往修行。

這次任務十分簡單，但是在收回作聘的藥品時，出現了問題。

“什麼！”朱宏誌手指幾乎要戳在韓道顯鼻子上，罵罵咧咧地說：“你個不識貨的老東西，居然把聘禮都丟了。好，沒法歸還聘禮，我就把你孫女帶走！”

“你敢！”一旁站著的韓明德用力推開朱宏誌，非但沒有推動，自己反而被震的倒退兩步，鐵青著臉說：“蔡成坤呢，我告訴你們，不要欺人太甚。韓家......韓家也不是好欺負的。”

韓家其餘人，個個憤憤不平。

馬管家偷偷將菜刀藏在身後，韓明德的老婆在一旁眼淚縱橫。

朱宏誌一巴掌甩在韓明德臉上，罵道：“敢跟我動手，活膩了麼？這點小事，根本用不著我們老板出麵麼？”

韓明德被掌摑倒地，臉上火辣辣的痛。

可恨。

如果不是傷勢在身，不至於如此狼狽。

韓道顯搖搖頭：“算了，我認栽。這批藥值多少錢。我們韓家賠。”

若是祖爺肯出手，賠的錢再多，也能加倍索要回來。

若是祖爺不肯出手，那麼韓家招惹不了蔡家。

就當是破財消災。

見老爺子發話，其他人也隻能忍著屈辱。

“這不就得了麼，我又不是來欺負你們的。”朱宏誌剛要打電話詢問老板價格，一隻手按在他手腕上。

“滾！”耳畔傳來男子的怒斥聲。

“你他媽......”朱宏誌轉過臉，忙將握緊的拳頭分開，唯唯諾諾叫了聲：“少爺。”

蔡少涵聽到消息，闖了一路紅燈，趕到韓家。

路上，他已經跟父親吵了一架。

如今正在氣頭上。

“我的婚事你也敢攪和，活膩了麼？”蔡少涵拍著朱宏誌的麵頰，語氣冰冷：“你是不是覺得，我爸能弄死你，我弄不死你？現在我是上師的徒弟，你敢不聽我的，試試！”

“不敢，不敢！”

剛剛還囂張的朱宏誌被罵的狗血淋頭，好不冤枉。

“好，大家鬧到這一步，已經撕破臉。那我也不再忌憚什麼了。”蔡少涵性情偏執，如今情緒激動，便什麼都不再顧忌，“今天晚上，我就要得到韓菲菲。我！蔡少涵，要在你們韓家入洞房！沒錯，就是今天，就是現在！我看誰他媽的敢攔我！我弄死誰，別當我開玩笑！老子他媽的不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