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四妹夫送來的。”唐娟這次聲音都有點幹澀起來，明顯就是想著對方走的時間那句，這是這一個月的養老糧，那下個月了，下下個月了，想想她的心都快跳出心口了，在這年一個鬼家裏，她一月都不定能吃到吃，就算是有一塊肉，也不是一下就能吃的，而是直接撚成油，炒菜的時候放一小塊紮得不是很幹的油渣子，還得馬上放菜進去，就放自己放得太慢，那油都沒了。

“小羅送東西來做什麼？”這下杜奶奶又開始擔心自家四丫頭做什麼錯事了，急得不得了。

“說是送的養老糧。”唐娟抿抿嘴，心裏暗罵一聲偏心眼兒，不過看看那麼大一塊肉，還是笑著說道。

“你怎麼就給收了，四丫頭家裏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幾天已經送了不少東西來了，你怎麼還好意思要。”這也不能怪杜媽媽口氣不太好，這樣的時代時不時就會被扣帽子，這要是被扣上了，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所以她現在就擔心，女兒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心裏更是放不下。

“媽，這是我非要收的嗎？明明是小羅放下東西就走了，我喊都喊不到，這能說是我的錯嗎？”唐娟可不是一個弱門的，她要是真的弱就不會嫁給杜澤杜家地主的兒子了。

“怎麼回來？”天好這個時候去勞動的杜爺爺回來了，他現在因為在農村沒有什麼事做的農閑，所以工作組那邊就讓他去掃大街，比起種地來，他對這個其實更加滿意，他從小就在外求學，後來出國留學，是真的沒有幹過農活，再加上高度近視，有次差點把別人的屁股挖沒了。

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人願意站自己前麵了，他也就不能看著別人怎麼做，自己怎麼做了。

“四丫頭又送東西來了。”杜奶奶這會兒直歎氣，她心裏門兒清，家裏孩子但凡有一點點機會，就會幫襯著家裏，可是這嫁出去的女兒怎麼能隻顧著娘家，不說她心裏會覺得擔心，就是女婿怕也是心裏不舒服。

這兩口子過日子，就是想互相想著對方，就算是女婿與自己的親爹娘不怎麼對付，可是那畢竟是他的爹娘，再怎麼想心裏有了比較，再好的感情也會沒了。

“沒事，收著吧，孩子咱們教出來的，你還能不知道。”杜爺爺到是一點也不擔心，你說杜秀會使些小脾氣，這個他也是相信的，她並不會真的隻顧著娘家。

杜奶奶看杜爺爺都已經這樣說了，也不好再說什麼了，隻能盯了一眼媳婦就去準備做飯了，心裏對於這個媳婦更加不待見，這也不能怪她不待見對方，你這不做事的，在家裏做做飯其實也沒有什麼，可是沒有那一天做過，理由就是我做不好，我做下手，真好笑，嫁入杜家都多少年了，不說別的，這看都因當看會了吧，等著吧，等她走了，看這丫的怎麼辦。

當然這些心理活動杜奶奶也就是能在心裏想想，她兒子喜歡這個人，而且這人什麼優點可能都沒有，可是她能看上她兒子，那就是最大的優點了，沒有那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都會有一種，你隻要愛著我兒子，那心裏比什麼都高興。

也正是基於這一點，隻要唐娟做得不是很過，杜奶奶一般也不會找她的麻煩，兩人之類也能一直這樣相安無事。

話分兩頭說，從杜家到羅家，要是走得快，也就二十分鐘就能到，當然這是對於一個壯家男人，還是不帶負擔的情況下。

“回來了？”杜秀不由有些奇怪，怎麼出去不到一個小時就回來了，這不因當呀，怎麼著她媽媽和爸爸都會留著自己家這位坐一下呀，怎麼就這樣回來了，遇到什麼事了，可是臉上並沒有不高興的樣子呀？

“嗯，就嫂子一個人在家。”羅爸爸有些尷尬道。

“看你那樣子。”杜秀不由想笑，自家家男人是個什麼人，她還是知道了，剛剛在自己娘家，怕是直接跟出來的吧，不由又覺得好笑起來。

羅爸爸抓抓頭笑，也不多說什麼。

杜秀也沒有說什麼，拿了五個餅子，又直接拿了一塊兩斤左右的大肉，這個是她剛剛換的，雖然換完之後還是有些累，但也比昨天好多了。

“這個？”羅爸爸也沒有想到自己婆娘會直接拿了肉出來，他自己其實有些不待見自己爸媽的，可是自己不待見是一回事，卻是不太喜歡別人也不待見，這會看到杜秀拿的肉，心裏也很高興。

“行了，拿去吧，給我提著拿去，也讓那些個人看看咱們家給的養老肉，到時也免得六弟妹吃了嘴一摸，不認。”杜秀可是知道這種事她家那弟妹是決對能做得出來的，所以也沒有準備給對方留麵子。

“好。”羅爸爸也沒有覺得怎麼樣，他是去孝敬老人的，自然沒有必要遮遮掩掩的。

隻有躺在床上的羅菊華，對於羅爸爸這種小矯情表示了嘲笑，前世她看過羅菊華本人的記憶，爸爸媽媽都活得很長壽，都是九十以上才去逝，而且感情一直很好，從來就沒有紅過臉。

雖然覺得羅爸爸和羅媽媽都太矯情了點，可是兩人到也真的十分孝道，後來羅爺爺和羅奶奶雖然不是住在他們家裏，晚年逆流之季都是羅媽媽在照顧。

一個人幸與不幸並不是什麼別人對你怎麼樣，你就要對別人怎麼樣，人心要放大，特別是老人，不說別的，至少她生養了你，這就是最大的恩，你就得給她養老，要不然她生你做什麼，人心都是偏的，有時候相對於責任，其實感情已經是其次了。

等羅爸爸正大光明的進了羅家老院子，這裏的每家每戶都姓羅，可又不是一家的，這裏以前是一個姓羅的大地主家裏，那地主在建國初就被鬥死了，留下這麼大的房子就成了集體的，那會也不要多的，也就幾塊銀就能弄得幾十平的房子，農村人嘛，對於房子和地都非常執著，地你是別想了，建國初也不準備買賣土地了，房子到是可以，沒錢也沒有關係，你有紅薯半背就能換一處房子。

當然整個房子都是羅家的，你要想賣也不是一起，而是一間兩間這樣的。羅家老屋這邊到是有三間房和一個堂屋。

“爸，在嗎？”羅老六家裏這會兒正好在吃飯，不能說他們家吃得晚，一般農村也就是這個時候吃，吃了就睡，煤油燈也是要計劃的，沒票也是沒有東西可買的，雖然說每家都有，可是還是很少。一般家裏沒什麼大事，都不會用。

說到這裏，就不得不說羅媽媽杜秀鬧的一個笑話，現在根本就沒有人用煤油點燈了，她想換，羅菊花就直接給換了焟燭，結果羅媽媽念了一天，說這東西也不好使，看看換個東西都能換錯。

羅菊華覺得址分冤枉好不好，她也不是不給換，主要是她沒那東西怎麼換。

後來羅菊華覺得自己要不換出那個東西來，就是一種罪過，隻得點開看了一下淘寶網，好去，真是太便宜了，九塊錢兩斤，直接給換了一斤，這次找到了吧，焟燭也直接拿了回來，現在用不到存起來，也是好的嘛。

本來以為這樣就好了，那裏想到因為是脫臭的，就不會有那麼重的味兒，這下羅媽媽又問羅爸爸他們是不是被騙了，怎麼都沒有味兒。真是讓羅花君想要各種花式吐嘈了。

也就是自那以後，羅家就沒有缺過油燈，再加上縣城裏主有火柴廠，火柴不是計劃，五分錢一盒，他們家也是能用得上的。

因為羅家富足了，自然會想到自己爸媽，送去爸媽自然也少不了羅家，所以這會兒羅家在吵完一架之後，也沒有一點不舍的用起了油燈。

“在，有沒有吃飯，坐下吃吧。”羅爺爺沒有起身，盯了自家老婆子一眼，又對羅爸爸道。

“不了，已經吃過了，”一群人盯著手裏的肉，他有種會被盯穿的錯覺，心裏對於這些人更加煩。

“爸，這是阿秀娘家給的，算是我們給養老的。”反正家裏有條件了，以後每月一次，也沒有什麼問題。

“好好好。”羅爺爺雖然說年齡大了，不能吃大過於油膩的東西，可是這一年也不見得能吃上一回肉的情況下，這可就是難得的好物了。

“那爸，你慢吃，我就先走了。”東西並沒有交給來接的六弟妹手裏，而是直接交給了羅爺爺。

等羅爸爸走了，羅老六覺得這東西放著也是放著，還不如拿著吃了。“爸，咱家已經一年沒吃肉了。”他說的是實話，這裏是南方，而且山其實很少，兔子和野雞到是有，可是很難打，再加上他們這裏有條河，一般打魚多過打獵的人。

而且從小河溝裏小孩子都能撈到不少小魚小蝦小螃蟹，隻是這裏的都是鐵螃蟹，沒有什麼肉，除了小的時候拿來炸著吃，一般也不怎麼抓。

到是穀子開花的時候打黃善最好，那可是兒臂大小的多的是，根本就不是現代筷子那麼點大的，羅爸爸最善打，晚上的時候點了煤油燈去打，回來就是一巴籠。

隻是集體勞動，那些都是要交公家的，自己能分到家的本身就少，而且那些東西都是直接交去買。

“明天切半斤吃，餘下的做成臘肉。”他們這裏老臘肉是最香的，以前的時候，家裏沒有幾年的老臘肉，人家都不會嫁到你們家裏來。

當然這灶屋也是重中之重，別看這時候都是集體勞動之類的，可是小偷這種神奇的生物反而是更多，家裏養的雞呀豬呀之類的就很可能會被偷走。

“爸，就不能大方一回。”羅老六最近一直打魚，他們家裏也不是真缺肉，可是羅奶奶小氣，今天分到了兩條，油什麼的都放得少，做出來味兒不對，家裏也沒幾個人愛吃。

“你不買來給我吃就算了，還想著算計我的東西。”羅爺爺瞪了羅老六一眼，很是直接的說道，如果不是因為他自己也想吃了，那半斤都不會割來吃。當然他自己隻以為，也就是這麼一次把次，到是沒有想過一月會有一次，這肉多精貴的東西，你有票都不定能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