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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耿子瀾站在屋內一角，跟一盆落地盆栽作伴，默不作聲看著兩個女人來回拉鋸。
金笙黎：“不是，你不用這麼一根筋啊！你帶著孩子他爹一起去赴宴會怎麼樣？老人家都八十五的人了，聽點好消息高興高興就不行嗎？”
滄雪翎：“我說了，不記得了。”
金笙黎差點跳起來：“怎麼可能不記得！你又不是私生活紊亂的女人，你通訊錄裏有幾個適婚男人我數都能數出來！你肯定記得，隻是不想告訴我！”
滄雪翎：“......”該怎麼和這個女人溝通呢。
或許金笙黎隻是好意。
她想要逼著滄雪翎去找那個男人，帶著那男人去老宅赴宴、承認關係，之後順理成章奉子成婚。
畢竟對大眾而言，一個未婚媽媽的生活簡直就是一出八點檔的悲情倫理劇，誰聽到都會感慨兩句，“啊，那誰誰誰啊，就是命苦。”
金笙黎可不希望滄雪翎淪落到這種地步。
“滄雪翎，我的話撂在這兒了，現在薑奶奶也知道這事兒了，你今晚要是一個人去赴宴，對老人家肯定是一個沉重的打擊。你自己看著辦吧。”
滄雪翎的臉上卻沒什麼表情。她從沙發上拎起外套，目光掠過站在角落盆栽邊上的耿子瀾。
“你，跟我走。”
滄雪翎用手在虛空中點了點，然後也不待耿子瀾跟上，自己快步走出去了。
耿子瀾好半天才確定滄雪翎點的是自己。他猶豫著跟在她身後，一直跟到了地下車庫。
“愣著幹什麼？上車。”滄雪翎隻回頭看他一眼，就自己坐上了主駕駛座。
直到此時，耿子瀾才確定滄總真的是在叫自己。
他沒敢多說話，就這麼坐上了車。滄雪翎看了一眼他的著裝，臉上沒露什麼表情，然後一踩油門，車子就停在了一家名品店門口。
她是這家門店的超級vip，一進門就把耿子瀾推給了幾位高級搭配師。
等耿子瀾從試衣間裏出來時，已經儼然一派西裝筆挺的商務人士了，從頭發絲到鋥亮的鞋底，全都堆砌著滿滿的金錢的味道。
耿子瀾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還不太習慣。
他的氣質偏年輕學生，平日穿的風格也偏休閑，很少打扮成這樣。尤其幾個導購還在他頭發上打了發膠，他更是覺得哪兒哪兒不太對。
他正想提出點建議，身旁滄雪翎看了看，側頭評價：“還可以。”
耿子瀾立刻偃旗息鼓。
隻要滄雪翎覺得可以就可以。
滄雪翎幹脆地刷卡出門，帶著他重新回到了車上。又是幾腳油門之後，車穿進了一處林木茂盛的大公園。
這公園占地很大，道路能容許兩輛車並排駛進去。車子彎彎繞繞兜了一會兒，停在了老宅的門口。
薑如柏已經差人在院子外頭等候了。
耿子瀾下車時有些詫異了。這處院子竟然是建在公園的深處，環繞在一大片梧桐樹叢之間。
他和滄雪翎一路被兩個管家領進去，途經亭台長廊和流水小橋，最終抵達露天院子。
院子中心已經擺了一張很長的餐桌，是西式風格，中間的花瓶裏插著一支玫瑰花。
直到麵前端上來幾盤熱氣騰騰的菜，耿子瀾才確定：這座看上去怎麼都該列入物質文化遺產的老宅子，居然當真是滄雪翎祖母住的地方。
“祖母，我男朋友。”滄雪翎落落大方地介紹，順便挽住了耿子瀾的胳膊。
耿子瀾隻覺得自己半邊胳膊麻得厲害，無知無覺，像是截了肢一樣。
薑奶奶看樣子對耿子瀾很滿意，對他格外熱情。
“年輕人，別拘謹，多吃一點。喏，這菜不錯，你嘗嘗。”
雖然臉上的皺紋已經很深刻了，走路時也需要拄著拐杖，可薑奶奶看上去依然優雅得體，想來年輕時也該是一個愛美的女子。
這頓飯吃得耿子瀾全程都是誠惶誠恐。薑奶奶不知是夾了多少菜給他，他低頭連連吃菜，在薑奶奶一連串“你們兩人可真是般配”的誇讚聲之中，他的頭越埋越低，一點也不敢往滄雪翎那邊抬一下。
一頓飯末了，薑奶奶盈盈笑著，終於拋出了殺手鐧：“看你們感情這麼恩愛，什麼時候打算領證呀？”
對麵的兩個小輩一陣沉默。
薑奶奶又繼續說：“感情這事兒呢得趁熱打鐵，別總是猶猶豫豫的。我和你祖父年輕時那會兒，心性也都未定，雖然彼此喜歡，但確定不了對方是不是度餘生的那個人......結果呢，還是家裏人推了我們一把，把我們推進了婚姻殿堂裏。這份愛情的結局還挺讓人滿意的，這麼多年風雨飄搖，我最感激的就是當初跟他結婚的那個決定。”
說起往事，薑奶奶臉上露出幸福。
滄雪翎的心裏微微一動。她知道，隻有被愛情浸潤過的女子，才能夠永葆這份優雅和熱忱。
自己穿進這具身體之後，不過是第一回與薑奶奶照麵，但對她的敬仰和愛意，卻絲絲縷縷地蔓延在心間。
幾乎是自然而然地，她已經把她當成了自己真的祖母。
她想到金笙黎的那句話——老人家這麼大歲數了，聽點好消息高興高興就不行嗎？
滄雪翎抬頭，見幾隻白鴿正在屋頂盤旋。梧桐樹環繞老屋，陽光從葉子的縫隙之中投射下來。
在這美得如詩如畫的景色之中，她心裏已有了主意。
“祖母，你說得對。”滄雪翎淡淡笑了笑，“我們是該領證了。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薑奶奶目露欣喜：“你說真的？”
“真的啊，吃完飯我們就去民政局。”
一旁的耿子瀾忽然被一口湯給嗆到了，咳得驚天動地，差點咳到桌子底下去。
滄雪翎淡定地抽了一張紙巾給他，故作關切：“是不是聽到我們要結婚的消息，太過高興了？”
說著，她傾身過去，幫他擦拭。
在旁人看不見的角度裏，滄雪翎的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微微用力。
耿子瀾立刻開口：“嗯，高興！太高興了！咳咳咳......薑奶奶，我是太高興了，才有點失態......”
薑奶奶一時之間笑得像個大孩子：“好好，好，你們兩情相悅就好！哎，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張嬸兒，再上兩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