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稱謂宛如石頭入湖,激起一片浪花。
地位尊貴的王公大臣都控製不了自己,嗡嗡的議論起來。
“國師?難道是太宗年間冊封的那位,那他應該一百二十來歲吧,可看著不過六十啊?”
“是那位跟隨太宗南征北戰,三次救太宗姓名的國師嗎,他不是羽化升仙去了嗎?”
“傳聞國師得天地造化,有通天略地之能,看樣子雖然誇張了些,但也不是沒有原因啊。”
秦端端也呆住了。這個國師不是上輩子封景登位時才出現嗎?
要不是有他的幫忙,封景的皇位沒那麼快穩固,可他怎麼此時就出來了?
皇帝快步走下來,急匆匆的拿起秦端端手中禮盒:“這石頭是國師送的?”
“開了個小玩笑,皇上莫要怪罪啊。”老人頷首,打趣道,“我還以為這石頭會被丟出去,沒想到一個小娃娃竟然認得,我朝真是人才輩出啊。”
皇帝聽了這話,背後瞬間出了一陣冷汗。
說是玩笑,實則是考驗,如果不是秦端端認出來石頭的珍貴,讓他沒來及發火。
這考驗肯定通不過了,這位有大能耐的國師也絕對不會現身。
皇帝不由得看了一眼秦端端。
秦家這個小姑娘還真有點福氣。
“國師言重了,您來了,我歡喜都來不及,怎麼會因為這些小事怪罪。”皇帝討好道,連自己的尊稱都不用了,“您請上座。”
眾人又是一愣,皇帝對這個國師簡直恭敬到可以稱作是狗腿。
不怪皇帝這麼積極,他是最知道這位國師能耐的。
他小時候見過國師一次,現在的國師跟當時的樣子沒有任何區別。
而且太/祖皇帝曾經留下三封遺書,其中一封是絕不能得罪國師的告誡。
皇帝這種迷信的人如何不尊敬。
國師天算子卻暫時沒理他。
“不忙。”天算子蹲下身,跟秦端端平齊,“小娃娃,你是怎麼認出這石頭真身的?”
“就,就是一本雜書裏看到的。”秦端端眼神遊移。
她不敢不答,可也答不上。
難道要說,上輩子她親眼看著這塊石頭鍛造成了一幅腳鏈,被封景親手套在她的腳上嗎?
看出秦端端的心虛,天算子也沒有揭穿,反而讚道:“由此可見,小娃娃家學淵源,見識不凡。”
秦端端睜大了眼睛,有點心虛,杏眼更加圓溜溜的像個受驚的小兔子:“國師大人,您謬讚了,我其實沒什麼本事的。”
“小娃娃有兩重命格,你本事,大著呢。”
秦端端一驚,怎麼感覺這話裏有話啊。
天算子笑嗬嗬的揉了揉她的腦袋,揉成一窩稻草似的,才把苦著臉的秦端端放開。
他站起來淡淡道:“皇上,公主年齡尚小,心術就如此不正,跟別人有什麼口角,就要致人死地。若是放任,恐怕會招來禍患啊。”
滿殿的王公大臣又驚了。
這,這老頭太敢說了,當麵說心術不正,簡直是照著平雅公主臉抽啊!
還順便把貴妃的臉一起打腫。
平雅公主臉頓時氣成豬肝色,眼淚立刻下來了,但皇帝對天算子這麼尊敬,她還不敢反駁。
看的秦端端心裏舒服極了。
這心機矮子還是第一次這麼吃虧吧,這國師太厲害了!
皇帝也一臉尷尬,轉過頭:“平雅公主,言行不端,罰抄女誡千遍!貴妃教子無方,罰俸一年!”
他畢竟還是心疼貴妃和平雅,給了個不輕不重的懲罰。
平雅本來是想找秦端端麻煩,不但沒成功,還自己惹了一身騷。
看到眾人神色異樣,想到皇帝親口說的言行失禮,平雅氣的差點心梗。
隻是她受貴妃教導,還是有些城府,到底忍住了。
等秦端端一過來,就滿含歉意的給秦端端道歉:“端端妹妹,平雅莽撞了,平雅自罰一杯,給你賠罪。”秦端端應付的舉了舉杯,表示原諒。
隻有秦巧巧很是不滿,充滿怨氣:這秦端端為何老是命這麼好,一個禦前欺瞞的大罪竟然還逆轉了!
酒足飯飽,自然要行一些遊戲。
平雅剛剛吃了虧,自然還想找回場子。
不然等家宴結束,她這個名聲可就不好聽了。
平雅走到殿中行禮:“父皇,我們大周朝向來以文立國。太/祖仁慈智慧,推崇女子也要多學義理,不如借著家宴這個好地方,讓眾位貴女展示一下自己的文采,也是彰顯我大周的昌盛興隆!”
皇帝頓時來了興趣:“好主意,你想如何展示?”
“太/祖當年定下“酌秀”大會,每五年一次考查女子們的才藝,分為書,詩,舞三關。今日眾位貴女都沒準備,那就當一次小酌秀,展示自己對聖人經義的理解和詩賦的才能。”
“不錯,就這麼辦。”皇帝大笑,“哪位貴女得了頭名,朕重重有賞。”
皇帝這話一出,殿內貴女有的激動,有的故作平靜,但全都暗暗期待,準備著大出風頭。
隻有秦端端心裏苦。
她上輩子什麼雜學都會,旁門左道樣樣精通,但就是不喜歡經義。
詩詞歌賦,聖人之言那對她就是天書。
更別提她那手/狗爬字了。
她舉起麵前的果酒遮掩,偷偷摸摸對皇後道:“姑姑,我有點不舒服......”
誰知平雅似乎看穿了她,笑眯眯道:“端端姐姐,你今日能認出天外隕石,學識淵博,令人傾佩。妹妹真想欣賞一下端端姐姐的大作。”
大作兩個字咬的尤其重。
許多深知秦端端草包的貴女忍不住偷笑,蔑視地準備看笑話。
心機矮子!
果然在這等著她呢,還借著隕石的事情讓她必需參加酌秀。
不過秦端端不是當年的秦端端了,根本不怕這些伎倆,她想不參加就不參加。
秦言這時卻突然插話:“端端今日不適,不如讓我代勞。”
秦言代勞??!開什麼玩笑!
他可是三元及第的文曲星,要是他參與,這些人還比個鬼啊。
眾人表情扭曲,平雅更是被雷劈了一樣,好半天才尷尬道:“丞相說笑了,您師從大儒,學冠古今,我們怎敢跟您比呢。”
平雅特意點出秦言師門,就是要他顧忌名聲,別來參合。
但對秦言來說哪有妹妹重要,他淡淡道:“不敢,平雅公主素有才名,秦言才該受教。”
平雅臉綠了,她的才名跟秦言比就是自取其辱。
秦端端命也太好了,有這麼寵愛她的哥哥,不惜自身名譽也要幫她。
“這秦言怎麼這麼不顧顏麵跟公主杠上了?他好歹是個丞相呢。”
“你不知道啊,秦家三個公子都寵妹如命,得罪誰都行,絕對不能得罪秦端端。”
秦端端淚汪汪的看著秦言。
還是大哥最寵她,連麵子都不要了。
上輩子她還嫌棄大哥管太多,真是太不知好歹了。
秦端端背後的封景能看見她的側臉,自然看到了她圓圓的杏眼帶著一抹委屈的紅痕,眼尾像是染了胭脂似的。
封景突然心裏就不舒服起來。
這小奶糕怎能因為別人這般感動。
他手無意識的攥緊,心裏轉了念頭。
秦端端決意拒絕,雖然大哥寵她。
可要是平雅為了膈應她,真的讓秦言下場,那被嘲笑的還是大哥。
正在此時,一抹凝了寒霜的聲音傳入耳朵。
“秦端端,參與酌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