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封景！”秦端端喊住他。

那到頎長的身影一頓，身上還剩餘一點光。

秦端端忽視旁邊許多神色各異的眼光，提著裙擺小跑過去。

封景轉身，淡淡的看著她。

她跑的急，小臉緋紅，唇若花瓣。

秦端端跑過來，從荷包裏拿出帕子包裹的點心，眼眸亮晶晶的遞給封景。

一股子甜香從帕子那裏傳來。

'你在宴會上什麼都沒吃，把這個拿上填填肚子吧。'

她嗓音本來就是又軟又甜的。

此時帶著一種哄勸的關切，更加是浸了蜜糖一樣，軟人心窩子。

封景皺眉，目光灼灼，審視地打量著秦端端嬌俏明豔的小臉。

俯身湊向她，似乎想要探尋她背後的潛藏的不良意圖。

但秦端端眼神清澈明亮，不管怎麼看，都是單純的關心。

封景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將點心放進懷裏。

”那我先回去了。“秦端端聞言，露出欣喜的笑容。

封景後知後覺的意識到，秦端端笑容特別開心時，右臉上有一個淺淺的笑窩。

很淺，不是這樣近的位置都看不分明。

遠處，秦言細長的狐狸眼微微眯起。

他雖然年歲不大，但已經在官場沉浮數年。

能把秦家從一個三流的文官世家推到現在的位置，除了智謀，就是看人的功夫。

但這個四皇子，秦言有點摸不清了：“姑姑，端端何時跟四皇子如此親近了。”

皇後歎了口氣："許是同病相憐吧，他身世淒苦，端端心善，忍不住照顧幾分。'

秦言心中存疑，但秦端端已經走了過來，他不好再問。

反正不過一個不受寵的皇子，也翻不起大浪來。

封景站在原地，看著秦端端的背影漸漸消失。

帕子裏點心的甜香還縈繞不散。

一絲自嘲的低笑響起，微弱的讓人懷疑是錯覺。

封景回到貴妃居所時，整座宮殿燈火通明。

他一進門，路上的宮人齊刷刷的看著他。

目光複雜，厭惡，鄙夷，還有深深的同情。

封景腳步一頓，垂下眼簾，微微露出一個譏笑。

“喲，在秦家乞討夠了，終於舍得回來了。”三皇子封玨靠在門邊，惡意的笑道。

封景瞥了他一眼，並不搭話。

這樣無視的態度頓時激怒了封玨，他猛然向著封景扔出酒瓶。

因為喝了酒，力氣準頭不對，沒有砸中，但是瓶子在地上摔碎了。

瓷片飛濺出來，劃傷了封景的臉頰。

“給我拖進來！”封玨怒吼。

旁邊立馬來了幾個人高馬大的侍衛抓住封景的胳膊，又在他膝蓋處用力一踹，讓他跪在地上。

然後像是拖沙包一樣把他拖進那華貴的宮殿裏。

外麵的宮女太監依然像是沒有看到一樣。

宮殿門重重的關上了。

“母妃，我把這吃裏扒外的狗東西抓過來了。”封玨吊兒郎當的坐在貴妃左邊。

“嗯，玨兒辛苦了。”貴妃喝了口茶讚了一句。

平雅公主神色陰冷的盯著封景："這賤種吃我們的喝我們的，竟然還背著我們去投靠皇後，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封玨笑了一聲：'妹妹，你可別忘了他的出身，不開化的蠻夷，骨子裏就是下賤。這種東西，你還指望他對你有心不成？'

貴妃從座位上走下來，走到封景麵前，侍衛強行捏著封景抬頭。

貴妃抬手狠狠的給了封景一巴掌，她手上帶著尖利的指甲套，瞬間在封景臉上拉出三道深深的血痕。

她緩緩站起，扶了扶自己的發髻，吐出一口氣：“我養的狗，就是餓死也不能吃別家的一口飯，好聲好氣的養著它不聽，玨兒，雅雅你們說該怎麼辦呢？”

平雅嬌笑："不聽話的狗，那當然要罰了。'

“我來。”封玨神色興奮，指揮著下人拿來夾棍。

侍衛們立馬把封景扯起來，把夾棍套在封景十指上。

嘎吱一聲，封景的手被夾棍強行扯起來，十根手指頭瞬間充血泛著紫色。

“封景，那天你走運，有秦端端那個傻子來救你。我看今天誰還能幫忙，你這雙手，以後別想寫字！”封玨神情猙獰，對那天的事情耿耿於懷。

這話似乎觸及了什麼，一直木然的封景終於有了反應，他輕蔑地看著封玨：“封玨，你就隻有這點能耐了，仗著有個貴妃的母親。無數老師輪換著給你上課。”

“但你再多師傅有什麼用。蠢材就是蠢材，連我這個蠻夷賤種都比不過。”

封玨怒不可遏：“住口！”

“你還以為那些王公大臣真的喜歡你麼，不就是因為你母親會魅惑皇帝，看在女人的枕邊風上賣你個麵子。像秦言那種能臣，有正眼看過你一次嗎？“

這句話徹底戳中了三皇子封玨心中最恐懼的地方。

貴妃出身並不高貴，完全是靠著皇帝的寵愛上位。

他既沒有大皇子的軍事才能，也沒有二皇子的高貴出身。

所謂君子才名都是交際和吹出來的，所以封景在上書房勝過他時，他才那般生氣。

今日，秦言連句話都懶得跟他說，這一切都跟封景說的一樣！

“賤種，找死！”封玨怒火衝天，臉紅的要滴血，他一腳踹向封景心口。

夾棍飛出去，摔成幾塊。

封景也飛了出去，不知怎的，偏偏撞到了一座西洋鐘上。

那西洋座鐘不堪重擊，上麵的彩色玻璃哢嚓一聲，劈裏啪啦碎了。

無數碎玻璃劃破封景的手臂，臉，幾乎就要戳到了眼睛。

“哥，你把我的東西打破了。”平雅不滿的抱怨。

“明天就去問舅舅再要一座賠給你。”

封景滿身是血躺在地上，還不及一座西洋鐘受到的關注多。

封玨又走過來粗暴地將封景扯起，用膝蓋猛頂他的肚子，完全是要把封景置於死地的樣子。

鮮血在地上彙集了一小堆，封景麵如金紙，那淒慘的模樣看的侍衛都忍不住轉頭。

封玨打累了，喘著粗氣，抓起封景質問：”賤種，你服不服！“

“嗬嗬嗬。”

封景發出嘶啞的低笑，在他耳邊道：”你這種靠女人上位的蠢豬，有什麼讓人服氣的。“

“你給我去死！”封玨完全被激得失去了理智，他雙眼猩紅，抓起封景抵在西洋座鐘上。

手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對著封景的心口——就捅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