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許知遠殺伐決斷，執行力強，一旦決定的事情就會立馬去做。

紡織廠這個念頭一出現在許知遠的腦子裏，他就馬不停蹄地去了莫家看地。

“喲，許少爺，有失遠迎有失遠迎，您怎麼有空到府上玩？”

還是上次接待他的掌櫃，看到許少爺瞬間恭維起來。

他以前隻知道許少爺是個紈絝子弟，但是自從上次他出麵租用了莫家的兩個院子之後，他便不敢再小看這位少爺了。

許家大公子在京城為官，二公子不理俗事，看這幾天的動靜，許洪是有意培養這位小公子接管許家家業，掌櫃的想到這一層，當然不敢怠慢了許少爺。

“有些事情，怕下人說不清楚，所以我隻好親自來了。”許知遠雖然心大，但是建紡織廠這樣的大事，他還是願意相信專業人士的眼光。

“許少爺這是又相中誰家的院子了，”掌櫃的嘿嘿笑了兩聲，接著說道：“隻管跟我說，我們許家就沒有拿不下的房契。”

莫家小丫鬟看到這場景，很是知趣地泡了上好的龍井茶，給許知遠敬上。

“這次來，不是為了買院子。”許知遠揮揮手，青棠立馬拿著一張手稿過來。

“我想在許家的織造坊附近買一塊空地，用來建一個紡織廠。”

掌櫃展開手稿一看，上麵歪七扭八地畫了些建築格局之類的圖案，不過這圖畫地太過外行，一看就是許知遠自己畫的。

“要求呢，就是上麵圖紙畫的一樣，我要在空地上建浣洗池、織造間、倉庫、還有工人住宿的地方。”

掌櫃的果然專業，一聽客戶的要求立馬舉一反三分析道：“如此，這塊空地上必須同時滿足幾個條件，有水源——最好是下遊的水源，至少要三百畝地，還必須要交通便捷。”

“可是織造坊附近乃是暢河的上遊，要是在這建浣洗池，那下遊的飲水問題......”

許知遠一想，果然是這個道理，他雖然想圖個方便在織造坊附近建廠，但是若是影響到了上遊的生態，這個方案隻好作罷了。

“那下遊可還有什麼方便建廠的地方？”

掌櫃的笑了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許知遠移步到後院。

許知遠和青棠對視了一眼，才轉身跟著他走。

這後院是一個極開闊的地方，跟前麵那擁擠的小鋪子完全是兩番景象。

“少爺請看。”

循著他手指著的地方看去，許知遠看到了一個凜州的沙盤圖，上麵的山丘河水都按照比例縮小了，遠看很是壯觀。

“暢河從雲貴高原發源，貫穿了凜州地界，許府在凜州的西南方向，當初隻是一個一進的小院子，堪堪依著河水而建。後來許家祖師將附近了一百畝地並了進來，才有了許府現在的麵貌。”

“織造坊是依著許府建的，自然也在暢河邊上，要是想繞開水源地，那就必須在暢河的下遊，專門劈開一個池子，做浣洗池。”

紡織廠一定是要建在水源地旁邊的，一來紡織廠的麵料、紡線等的洗滌和染色工藝，必須要用水，二來紡織廠會存儲一定量的棉花，生產出來的衣服料子也都是易燃物，這些堆在倉庫裏，一旦著火就很難撲滅。

另外工人若要在紡織廠住宿，那衣食洗漱肯定也是離不開水的。

掌櫃的指了指沙盤上的某個位置，說道：“這塊地目前還沒有開發，是眼下最便宜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土地完整夠大夠平整，不需要在收購農戶的土地。”

許知遠不懂房產，也看不明白這當中有什麼陷阱，隻是問了價格覺得好像合適，便打算買下來。

“等等少爺。”青棠見許知遠這樣爽快，緊張地將他拉到一邊，“少爺買一塊三百畝的地，這可不是小生意，你不去實地查看一番嗎？”

“這有什麼好看的？”許知遠瞧了一眼院子當中的沙盤，說道：“這不是已經一目了然了嗎？難道莫家還能坑我不成？”

青棠歎氣，小聲說道：“地質地貌豈是在一個小小沙盤上能看出來的，就算莫家沒有坑害你的心思，保不準他們給你選的土地上就有什麼隱患，日後遺禍無窮。”

許知遠想了想，古代技術落後，這塊地又在暢河的下遊，若是有什麼泥石流塌方沼澤地這樣的隱患，買回來就廢了。

“這樣，我回去之後，讓管家請一個風水師，去實地看看，看好了我再決定。”

古代沒有土木地質勘探之類的專業人才，隻能寄希望於風水師了。

據說風水相術陰能相墓，陽能相宅，想必這當中有相通的地方。

說著，許知遠尋了個由頭跟掌櫃的推脫了幾句，說是要先把地給他留著，他過兩天再做打算。

就在許知遠選地的功夫，織造坊火力全開，製起了第一批衣服。

有了機器的輔助，繡女們穿針走線如同手下有神。

按照許知遠的設計，她們一批人做袖子，一批人做繞襟，一批人做短褐，將一件常服拆分成好幾個部分，最後再找一批人將這些縫合到一起。

拆分和最終縫合的方案是嶽婆婆自己做的，最大限度地節約了時間和布料。

一共兩百繡女同時開工，等許知遠從莫家回來時，織造坊已經完成一百餘件常服了。

軍屬的常服要求線條硬朗，因此在一些諸如腰帶，袖口等位置上少不得要加一些皮革材質，西南皮革製品本來就少，這一次直接將許家庫房給清空了。

為了找到更多的皮革材料，許知遠不得不造訪凜州另一位富商，專司皮料生意的白老板。

跟其他商戶不一樣的是，白老板在餘山縣並沒有開放的鋪子，誰想買皮料都必須親自去他府上挑。

青棠給白老板家門童說明來意之後，門童消失了好一陣子才出來，跟許知遠說可以進去了。

“這白老板架子也太大了。”許知遠小聲抱怨了一句。

“凜州做皮料生意的不少，但是手上貨最多最全的還要數白老板，少爺，你還是耐心些吧，他這樣的人物肯定有不凡之處。”

聽了青棠的介紹，許知遠對這個白老板好奇心被點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