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討水男人推開了沒上鎖的雜屋,我收回心思跟了過去。
雖然問他什麼都不說。
但是如果知道他來這裏的目的,說不定能發現點什麼。
雜屋和最邊上已經倒塌的正屋共用一堵牆,十幾平的樣子,房頂的瓦已經掉了不少。
到處是蟲洞的木門旁邊是一個很小的木窗戶,貼著已經破了洞的透明塑料紙。
有討水男人在前麵,我也不用怕什麼毒蛇毒蟲了,跟著進了屋。
此時天已經擦黑,屋裏已經看不清了,討水男人找到一盞煤油燈點燃了。
借著昏暗的燈光看到屋裏的陳設之後,我頓時大吃一驚。
十幾個平米的屋子,隻有靠牆的地方有一個土灶,窗戶旁邊有個小方桌,擺著一些碗筷和煤油燈。
靠最近裏麵的泥地上,擺著破了懂,能到裏麵棉花的被子。
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我們村裏的人雖然也窮,但是還沒窮到有人住這麼破的房子。
而且生活條件這麼簡陋!
老鰥夫還是一個瞎子,我真不知道他在這樣的條件下怎麼生活的。
我心裏正感歎著,討水男人已經走到土灶旁邊,把手伸進了灶膛。
看到他微微皺了皺眉,我下意識走了過去,也伸出手。
發現有餘溫!
這裏之前有人!
老鰥夫一直獨居,而且已經死了,怎麼還會有人在這裏?
我馬上警覺起來,下意識的往門口看了看。
什麼都沒有。
我意識的又看了看討水男人,發現他跟沒事人一樣,繼續朝著裏麵的那床被子走了過去。
看樣子他早就猜到了這裏有人。
不過這也就能解釋的通,為什麼老鰥夫已經死了,剛剛還會有這麼多蛇圍堵我和大爺。
應該就是跟剛剛在這個屋子裏的人有關。
原本之前的事就已經讓我覺得很複雜,很頭疼了。
現在又莫名其妙多出來一個我完全不知道身份,而且明顯想對我不利的人,讓我的心變得更加沉重起來。
也更加迫切想找到爺爺。
相信憑爺爺的本事,不管這些人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目的,他都能處理。
現在靠我自己找到爺爺很難。
而討水男人明顯是個知情人,我隻能跟著他,看看能不能找到線索。
討水男人走過去把被子拿了起來,抖了抖,顯然是在找什麼東西。
抖完之後,他又把墊在地上的席子掀開。
沒發現之後,他又走到靠窗的小木桌旁邊看了看那些碗筷。
“你想找什麼?”
我走過去,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他依舊沒有搭理我,把桌上的煤油燈拿起來,蹲在地上看了起來。
我沒有其他辦法,隻能蹲在他旁邊,看他到底想找什麼。
屋裏的地麵是凹凸不平的黑色泥地麵。
我剛蹲下去,就看到在小木桌下麵,有幾團很小的黃色泥巴。
從形狀上來看,像是從一個鞋底上掉下來的。
討水男人警惕的往四周看了看,似乎是怕別人看到,然後捏起一小塊黃土,放在鼻子下聞了聞。
我被他搞得一頭霧水。
但出於好奇,我也撿了一小塊黃泥巴聞了一下。
有點土腥味
好像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但是討水男人卻聞了一次還不夠,又接著聞了好幾次。
聞完之後,他直接把那團黃泥巴攥在手裏,然後往外麵走去。
我雖然不知道這些黃泥巴有什麼用,但也學著他那樣,沒有扔掉,然後追了出去。
外麵的天依舊黑了。
討水男人出了屋子後,直接往上下走,明顯是準備離開了。
我緊緊地跟著他,不甘心的問道:“季家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後麵又死了兩個人,是不是跟你留下的幾句話有關係?還有你留給我的幾句話到底什麼意思?”
“比之無首,凶。”
討水男人這次回話了。
不過說了一句和問題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我撓了撓腦袋,琢磨著他說的話。
雖然剛接觸這些詭事沒多久,但我也從書裏也知道了一些跟陰陽五行有關的常識。
和討水男之前那句‘雞上樹、蛇入水、狗鑽洞’的說法相比,‘比之無首’就完全不是那麼簡單的預言了。
聽起來倒有點類似卜卦的意思。
“比、比?”
我小聲嘟囔,似乎抓住了什麼,但念頭轉瞬即逝,馬上又溜走了。
等我還想再問問他,卻發現剛剛明明還在我前麵的人,突然就不見了。
而我完全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走的,往哪裏走的。
原本還想跟著他,看看能不能找到爺爺。
現在希望有落空了。
山林間涼風陣陣。
加上又已經是晚上,我想起之前的蛇群,仍然心有餘悸,完全不敢多留,一口氣跑下山,回了家。
屋子的前門上還掛著出門前的鎖,爺爺依然沒有回來。
往常其實他也是這樣,偶爾會離家幾天。
年紀小的時候,我隻以為爺爺就是個懂民俗的司儀,不過是出門幫人家操持陰陽喜事去了,所以也從來沒擔心過。
如今真的接觸了這些從來沒見過的詭事,我卻是越來越擔心他的安危了。
我在堂屋裏坐下,繼續翻看起爺爺留下的書。
裏麵一句“陰陽雙生,化四衍,又化八卦”的話突然引入眼簾。
是了!
我猛地雙手一拍。
怎麼忘了陰陽衍生中的最常用的技法。
討水男在山上說的那句 ‘比之無首’,應該是八卦占卜裏邊的‘水地比’。
雖然之前對周易了解不多,但從小跟在爺爺身邊耳濡目染,我對這方麵的了解還是比普通人多的。
‘小人朋比為奸,勾心鬥角,無法形成團結的中心,這是非常危險的事情。’
“朋比為奸......”
突然出現在季家的小三,滅了王萍之後的黑影,老村長的慘死,還有老鰥夫家裏的人。
之前發生的一幕幕迅速在腦海裏走過。
我感覺胸口像被人塞了塊冰。
討水男的意思難道是......
造成如今這些惡事的人不隻一個,而是團夥作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