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表情讓文淼淼的手有些抖,她記得自己在山洞口時和白九的那一番對話。
之前她覺得兩個孩子不懂事,這種不打算扛過冬天的想法,隻有白九心中會有,但現在看著偏偏,文淼淼發現她錯了。
不僅僅是白九,其實在兩個沒到懂事年紀的孩子心中,也沒指望自己能活多久。
“偏偏......姨姨已經沒有家人了,你們對姨姨來說就是我的家人。”文淼淼強迫自己露出一個笑臉給偏偏,抬手揉了揉她頭頂淩亂的碎發,“所以姨姨定會盡全力治好賠賠,也照顧好你。”
偏偏沒抬頭,癟著嘴哭了起來,不停地用手抹眼淚。
“偏偏你先別哭,你比賠賠大,姨姨有一個重要的事情要交給你。”趁著賠賠沒醒,文淼淼一隻手抓住偏偏的肩膀,很鄭重其事的對她道。
偏偏也狠狠的點了點頭,她不在乎文淼淼讓她做什麼,隻要是姨姨讓她做的,她就答應。
看到她的認真,文淼淼很是觸動,偏偏和賠賠雖然隻是兩個很小的孩子,但同時被丟在山間,隻能相依為命,變成了比親人更親的親人,所以這個任務偏偏一定能完成的很好。
“姨姨告訴你一件事情,你不要對賠賠說。”文淼淼湊到偏偏耳邊,壓低聲音,“最近有人想要傷害賠賠,比如昨天晚上那個撬窗戶的人,所以姨姨希望你寸步不離的跟著賠賠,如果有壞人出現你也不要和壞人糾纏,趕緊想辦法告訴姨姨和九叔。”
這件事情文淼淼很有必要交給偏偏,她和白九的注意力會被分散到其他事情上,有時候難免照顧不周,但偏偏和賠賠就像兩個連體嬰兒一樣,幾乎寸步不離,有偏偏照看著賠賠再好不過。
沒多大會功夫,去找黃馬的白九就回來了,但他的神色並不輕鬆。
“家裏人說出去了,這幾天都不一定能回來。”白九說著又抬手摸了摸賠賠的額頭,淡漠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淺淺的波瀾。
文淼淼聽罷一起身,將賠賠抱起來放在白九背上,“這發燒可耽誤不得,要是嚴重了,會燒壞腦子的,偏偏說她常這樣,不能拖下去了,我們去醫院找大夫去。”
她說完幾個人立刻拿上該帶的東西,出門往鎮上趕。
白九的步子快,文淼淼掏出五十塊錢塞給他,讓他帶著賠賠走快點,她和偏偏兩個胖的胖、小的小,步子怎麼都跟不上白九的。
今天的太陽不小,幾個人都跑出了一身暴汗,等文淼淼帶著偏偏趕到醫院的時候,白九已經按照醫生的囑咐帶著賠賠做了檢查,正在走廊裏坐著等診斷結果。
賠賠已經醒了過來,隻是很沒有精神,有氣無力的窩在白九懷裏。
“怎麼樣了?是不是有啥其他病引起的發燒?”文淼淼抬手摸了摸賠賠的額頭,發現燒並沒有退下去。
白九沉默的看著文淼淼,神色極其複雜。
直到文淼淼實在不耐煩地催問,他這才抬起右手,遞給文淼淼一張紙。
那是一個檢查明細單,大大小小的列了一堆檢查項目。
雖然專業名詞文淼淼看不懂,但她依稀記得曾經聽誰提起過,八十年代看病更講究望聞問切,並不像21世紀動不動開一堆檢查項目。如果醫生真開了許多檢查項目,就證明這個問題不小了,已經到了望聞問切無法解決的地步。
“病人可以進來了。”
問診室裏一位老大爺顫顫巍巍的走了出來,這時小護士在門口喊了一嗓子,提示賠賠可以進去看病了。
幾個人一進病房,就看到醫生的表情十分凝重,那是個滄桑的老醫生,拿著賠賠的檢查單,深深的皺著眉,這讓幾個人心裏都有些緊。
老醫生先是仔細的打量了白九和文淼淼一番,然後將視線定在了文淼淼臉上,問了句:“你們是兩口子?”
“是。”文淼淼點了點頭,不想多說。
像是要確定什麼,老醫生再次打量了白九和文淼淼一番。他有話要說,卻又像是不知該不該說。
猶豫了片刻之後,才對兩人道:“如果條件允許的話,我希望你們二位也去做個全麵的檢查。”
“什麼意思?”文淼淼有些蒙,這句話讓她心裏彈出了一個值得擔憂的念頭,會不會是......傳染病。
如果是傳染病,醫生會不會隔離賠賠?她經曆了那麼多,不知多麼缺乏安全感,突然將她一個人分開,她會不會覺得都不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