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事到如今，榮太後倒是想拒絕，可她有機會嗎？

在司祈年壓迫性的目光下，榮太後隻得鬆了口，“司大人吩咐的事情，哀家必定會辦妥，皇太後救小太子有功，哀家也會告訴宮內諸人，不得再對此事進行惡意揣測，司大人可滿意了？”

司祈年當然滿意，難得的露出一抹笑容，毫不留情的趕人，“恭送榮太後，恭送皇後娘娘。”

一點情麵不留，仿佛這兩個人是他腳下的螻蟻一般，絲毫沒放在眼裏。

榮太後心中氣憤難當，卻也什麼都沒說，三人匆匆離去。

錦元悄悄的鬆了口氣，她沒想到這件事那麼輕鬆就過去了，這也都是司祈年的功勞。

她從地上站起來，走到司祈年跟前，“司大人，謝謝你。”

司祈年並未轉身，隻道：“皇太後既然已經洗刷冤屈，便不能再留在東廠了，早點回去吧。”

這是錦元進入東廠以來，司祈年說的最溫和的一句話了，她有些不適應，站在那不知道該應下還是該繼續道謝。

司祈年也不在意她的反應，轉身走了出去，瀟灑的白衣消失在拐角。

偌大的殿中隻剩下錦元一個人，門敞開著，冷風吹進來。

現在看來，那日突然出現的刺客恐怕就是榮太後派來的了，錦元不認罪，榮太後便要殺人滅口，如此就能將這件事永遠封鎖，錦元到死都得背著謀害小太子的罵名。

死無對證，即便厲害如司祈年，也沒法再從死人嘴裏挖出東西來。

幸好那天司祈年把她救下來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她低了低頭，遮住眼中的感激神色。

榮太後和皇後回了宮中後，皇帝也知道這件事兒了，得知二人到東廠去找事皇帝，甚是心驚。

再一聽說司祈年刁難榮太後的事，更是怒從中來，氣憤不已！

司祈年真是越來越膽大了，不把榮太後和皇後放在眼裏也就罷了，居然連他的麵子都不給，簡直是光明正大的踩在他頭上！

可他終究沒發作，依著司祈年的意思處罰了皇後。

到底是一國之母，身份尊貴無比，即便皇帝真的要罰也不得不權衡權衡。

不僅要顧及司祈年的麵子，也得給眾人一個交代，兩方夾擊下，皇帝懲罰皇後禁足一個月作為處置。

至於榮太後，她既然答應了司祈年要擬一道懿旨，那必然得做到。

等錦元在回到宮中的時候，懿旨已經下來了，傳遍六宮。

她走在回去的路上，宮人看見她紛紛跪下，行禮個個低眉順眼，靜若寒蟬。

和從前輕浮不屑的模樣相比，簡直一天一地的對比。

進了東廠的人，從來沒有誰能完好無損的走出來，如果司祈年沒有十足十的把握，根本不會貿然帶人進入東廠，榮太後是頭一個平平安安走出來的。

可他們質疑的不是司祈年，反倒是榮太後施壓的壓力。

現在真相大白，眾人雖不知內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錦元剛走過去，眾人肩膀一鬆，議論起來。

“皇太後倒是不比從前了，居然還能平安回來......”

“你們說，會不會是司大人暗中保護她？”

“別胡說，司大人一向秉公執法，公正嚴明，怎能做這種徇私枉法之事？”

“那可不好說，我聽說當日榮太後意圖發落皇太後時，就是司大人求情的呢。”

這些宮人來自不同的宮裏，打聽來的小道消息也不一樣，彙聚在一起，那便成了個大雜燴，什麼樣的版本都有。

他們的聲音雖然輕，但也傳到了錦元耳中，她腳步微微一頓。

眾人看見了，還以為他要斥責他們呢，趕緊散開。

錦元卻沒回頭，她不由得在想，司祈年是個怎樣的人。

從前她和眾人想的一樣，以為司祈年不近人情，冷漠淒清，對待犯人更是毫不手軟。

進入東廠時，錦元一度以為自己完了，可現在她覺得，司祈年好像也沒自己想的那麼恐怖。

一路走回宮中，下人早已得到消息，在門口恭候。

“恭迎皇太後回宮！”

錦元渾然不見，隻點點頭，走了進去。

她要去見鶯靈，那天被打的那麼慘，不知道怎麼樣了。

錦元推門進去，鶯靈剛好起身倒水，她震驚的看著錦元，“皇太後，您回來了？”

這才兩日功夫，那麼快就解決了嗎？

錦元趕忙走過來，心疼的看著鶯靈，“你身子如何，傷口可還疼痛？”

那天鶯靈被打的血肉模糊，錦元擔心的直掉眼淚，僅僅兩日便能下床走動，實在太勉強了些。

鶯靈寬心一笑，“皇太後不用擔心，奴婢感覺很好，您留下來的金瘡藥奴婢也用了，現在已恢複的差不多了。”

錦元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輕歎了口氣，“怪我沒用，不能保護好你，也實在太任性了些，才釀成今日禍事，我實在......”

“皇太後這樣說，可是折煞奴婢了！”鶯靈趕緊跪下來，“奴婢何德何能讓皇太後如此照顧，皇太後可千萬別放在心上。”

錦元趕緊將她扶起來送回床上，又親自給她倒了杯水。

在鶯靈麵前，錦元從不擺皇太後的架子，鶯靈陪著她一路走過來，雖是主仆，但私底下二人相處的如同姐妹一般。

鶯靈並未出門，不知道情況如何，忙問了一句：“皇太後平安歸來，小太子一事可了結了？”

錦元點點頭。

雖然還沒抓到幕後凶手，但她的清白已經洗清，自然可以回來了。

鶯靈擔憂不已，“榮太後是看在司大人的麵子上才妥協的，她心中不忿，日後恐怕不會放過您，皇太後還應多多小心才是。”

說到這事錦元就很緊張，先皇駕崩，她手上一點實權都沒有，在宮裏更是無依無靠，還不是如同軟柿子一樣任人拿捏，如今的處境雖談不上是四麵楚歌，但也形同盲人走在懸崖峭壁上一般，小心翼翼，膽戰心驚，稍有不慎便有粉身碎骨之險。

閉了閉眸，錦元疲倦不已，卻也隻能迎頭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