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瑾瑤才沒心情聽這場戲,她深深看了眼沈櫻檸,而後抬手搭著丫鬟,姿態高貴地下山去了。
沈悅瑩自討沒趣,卻轉而換了張臉,“三妹妹,不是姐姐說你,方才要不是我故意演給郡主看,就憑你那怠慢之樣,郡主早就又發脾氣。”
這麼說,還得謝謝你八麵玲瓏?
沈櫻檸懶得跟這人白費口舌,轉身離開,見她不是回禪房,沈悅瑩心中大喜,隻以為她是要去見三殿下,不由捏緊了手中絹帕,又想著早知如此,該戴上那支牡丹釵的。
“咦,三妹妹這是去哪?”
沈悅瑩看著眼前路越走越偏僻,怎麼瞧也不像是去三殿下所在,自然心中很是疑惑。
“大姐姐,”沈櫻檸驟然一頓,轉身看著沈悅瑩,“你既然是因我祈福之事留下,如今郡主鬥已經下山去了,大姐姐何不也就此離去?”
沈悅瑩神色一僵,不自然道:“你我是姐妹,我怎好丟下你一人?”
“可我來此的時候,不也是隻有個穗香跟著麼,”沈櫻檸回憶著,拉長著聲音道:“我想起來了,那天離開前,我還遇到了兩位姐姐,隻是你們沒一個說願與我同行,怎麼今兒個又改了主意?”
沈悅瑩正想把錯事推到沈茗欣身上,不想沈櫻檸抬手打斷,“不論大姐姐為何留下,我都希望大姐姐去虔誠禮佛就好。”
她走了一段路,便見到了候在此的惠嬤嬤,熟門熟路進去準備做飯。
穗香也跟著打下手,隻有沈悅瑩甚是尷尬,進不去又不甘心離開。
可惠嬤嬤就像是門神一般,她就是再有勇氣,也不敢強闖,隻好悻悻離去。
惠嬤嬤望著沈悅瑩背影,心中已有定數,這相府嫡女卻也不過如此,沒有半分文人傲骨和氣性。
也不知道沈相是如何管教的。
眼神轉到屋內,惠嬤嬤神色柔和起來,望著忙活不停的沈櫻檸,卻又暗暗感慨,這嫡女不怎麼有氣度,倒是這庶女的三小姐頗有氣節。
“嬤嬤,進來嘗嘗,我做了栗子粥,和蘿卜餅,還有這如意糕。”
屋內傳來聲響,惠嬤嬤回過神來,應聲抬腳。
又是一月過去,沒了嶽瑾瑤挑事,沈櫻檸過得很是自在,甚至都喜歡上這種生活,不必圈在小小庭院爭來鬥去,好好地心性都能憋悶壞了去。
白日或祈福或抄經,為了早逝生母,為了七公主,也為了原本的那位沈櫻檸。
今生過得太苦,還望來生諸事順遂。
時不時就會遇到蹭飯的穆長清,順便商量鋪子新進展,每一次那精妙圖紙,都看得沈櫻檸向往不已。
她若能強大起來,便能回饋給長久護著的哥哥,讓他不必困於心,隻為自己而活。
穆長清無情消滅著烤魚,順嘴問道:“如今還有半月小院就可以徹底開業,什麼時候安排廚子學藝?”
“若是讓他們分批來找我,隻怕不大方便,還是我悄悄回城去,教給他們之後再回來就是。”
“要不,順便回家去?”穆長清想著,她也已經很久沒回去了,左右不用祈福,回去倒也自在。
沈櫻檸搖了搖頭,“府中諸事不便,我來來往往縱是被人盯著,哪能輕鬆再三出去,這烤肉也不是一兩天就能學會的,若是被府中嫡母姐姐盯上,我隻怕不好交代。”
更別說,還有個極好麵子的父親。
這也是為何這麼久,自己還留在寺中的緣故。
“也好,那我明日就做安排,到時候請惠嬤嬤陪著你。”穆長清點點頭,說實話烤魚是不錯,他吃了這麼久縱是口味多變,也有些膩味,更想嘗嘗她說的烤串味道,想來會別有一番滋味。
惠嬤嬤這裏,將此事告知了殿下。
穆景睿看著沈櫻檸,有些疑惑地道:“你若是缺銀錢,我可以給你,何必非得去開什麼鋪子?”
畢竟時下,女兒家雖不似先前規矩重重,可好端端大家小姐去經商,難免被人詬病,若是風聲厲害了,隻怕這輩子嫁娶都不好說。
沈櫻檸如實道:“多下兄長費心,隻是我想靠自己,女兒家也可以頂天立地,不仰人鼻息。”
“沒有遇到兄長之前,我過得很是不如意,那種滋味很不好受,我想我既不能入廟堂,何不如換條法子,為自己走出一條明路呢?”
無論什麼時候,靠自己都不是一件丟人的事。
沈櫻檸清楚,所以才早有此意。
見她神色堅定,又拿出詳細安排,字字句句很是齊整,可見是用了一番心思的,又想到背後是穆長清那人,穆景睿便不再糾結,“既如此,安心去吧。”
這麼容易就說服了麼?
沈櫻檸還有些踟躕,卻見穆景睿笑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隻管安心去就是。”
轉過身,他卻見了穆長清一麵。
“什麼,你要出一半銀錢?”穆長清看著他理所當然的模樣,忍不住道:“為何,就因為她是你認得妹妹?”
“文淵,你堂堂大統領會有閑暇心思開食鋪,這事換誰都難以相信的,我思來想去,覺得隻有一種可能——你看上了她的手藝。”
穆景睿說完,看著穆長清那副被人猜中,微微心虛的樣子,便知道自己所說八 九不離十。
便又道:“你既能為此開食鋪,說不得那天吃膩了,這鋪子也就開不下去了,她到時候又能靠誰呢?”
別說去敲登聞鼓,就是她親爹沈相去求父皇,這事最後贏家也隻有穆長清。
這話,有些道理。
穆長清叉腰遠望窗外,見枝葉飄落一副蕭瑟景象,想到若是自己隱疾治愈,確實是沒什麼心思在食鋪上的,“原本,我的確是這麼想的,隻是她的話改變了我。”
“縱是有一天我當真膩味了,這個鋪子我也會開下去。”
就算不為了自己,還要為手下退伍將士們找個好去處,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