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先皇托夢，這種可笑的事情，她根本不信。

可皇帝這麼說，她怎麼能沒有表現？

“陛下，你終究還是放心不下這天下和臣妾！”

太後抽泣一聲，居然哭了起來，“陛下真是狠心，拋下我們孤兒寡母去了天國享樂，妾身一介女流，支撐著龐大帝國，將皇帝撫養成才，輕徭役，愛百姓，到頭來卻有人逼著皇帝去太廟告罪！”

“陛下，您把妾身帶去吧......”

太後這一哭，朝臣紛紛跪倒在地，“娘娘，微臣有罪！”

“娘娘的仁德臣民皆知，陛下畢竟年幼，還未及冠，等陛下及冠之後，娘娘就可以放心了，有先皇在夢中指點陛下，陛下一定能夠忠心帝國！”

開口的是耿景明，一句話就切中了太後的死穴。

人老成精的他，又豈不會知道，太後在演戲？

“是啊娘娘，下個月就是陛下及冠的日子，屆時陛下執掌大權，坐鎮中樞，定能把帝國帶出困頓之境。”

吏部尚書勸道。

“臣以為，燕王說陛下失孝，失德實乃笑話。”

欽天監大夫葛正斥責道：“若是陛下失孝，先皇又豈會托夢？若是陛下失德，又豈會拆除韶華宮和溫湯宮，為百姓賑災？”

“太後，燕王以人臣惡意抨擊聖上，是大不敬之罪，為陛下之弟，不體察陛下，反而請陛下告罪，是為不忠！”

“請太後明察！”

這家夥是個人才。

周凡牢牢記住他，就是不知道他是站在太後這邊的，還是站在朝臣這一邊。

若那兩邊都不是，正好為他所用。

葉堅氣的要命，“胡說八道，本王乃是為民請命！”

“是為民請命，還是別有用心，太後自會分辨。”葛正冷哼一聲，他雖是欽天監大夫，但受仁宗恩惠頗多，他既不站朝臣，也不站太後，誰是皇帝他站誰！

太後早就想料理葉堅了，但她不能。

正如葉堅所說，他是在為民請命。

這是政治正確。

愛惜羽毛的她怎麼會做這種事呢？

她傷心抽泣道：“皇帝，你現在也大了，你說怎麼處置！”

尚克夫心中冷笑，這太後，還真是精明！

葉堅在民間頗有賢名，民間都稱呼他為賢王。

若是處置葉堅，怕是會激起平南龍江民變！

他倒要看看，皇帝會怎麼處置。

不僅是文臣，武將也在看皇帝。

胡廣貴為國公，站在最前列。

他昨天回去想了很久，覺察到了一絲不對。

皇帝殘暴，得罪他的人，就沒有活下來的。

他甚至能當庭錘死禦史大夫，又怎麼會饒了他的兒子？

雖然奪了胡慎之的爵位，將他貶為守門將軍，可這守門將軍，隻有皇帝的心腹才能擔任。

看向龍椅上，那個昂首挺胸的皇帝，他眼神之中閃過一絲精光。

“哎！”

周凡歎了口氣，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走下龍庭。

所有朝臣都嚇了一跳。

便是葉堅也嚇到了，皇帝隻下過一次龍庭，唯一那一次，便砸死了禦史大夫。

可這一次，他居然又下來了。

葉堅背後瞬間被冷汗給浸濕了。

若是皇帝動手，他還手還是不還手？

他在看向太後，這可惡的太後，皇帝定然是得到了她的授意。

尚克夫跟耿景明對視一眼，紛紛外挪一步。

擊殺禦史大夫，差點使朝廷板蕩，要是擊殺燕王，那些王爺恐怕都要反了！

所以不能讓皇帝動手。

太後心裏也是一緊，“皇帝，你下去做什麼？”

在眾人的矚目下，皇帝露出了笑容，攙扶住葉堅，“皇弟，快起來！”

葉堅都懵了，皇帝居然將他扶起來了。

“皇弟，父皇仙逝，隻餘下你，四弟，六弟，八弟，為兄慚愧，沒有把你們照顧好！”

周凡拉著葉堅的手，一臉的慚愧，“你剛才說的對，是朕沒有做好，你作為皇族子弟，能夠為天下臣民著想，朕心甚慰。”

“昨夜，父皇托夢，將為兄於夢中點醒，從即日起，我們兄弟攜手，共同將天下治理。”

葉堅腦瓜子嗡嗡作響。

皇帝說什麼？

共同治理天下？

他呼吸都急促了起來，這不就是他的夢想嗎？

朝臣也傻了，“陛下，慎言！”

“再有一年，燕王便要就藩，他隻要管理藩地就行.......”

這皇帝，他們還以為真的被先皇給點醒了，沒想到還是這麼憨。

這話能說嗎？

先皇留下的幾個兒子，有幾個善茬？

哪一個不是對九五之位虎視眈眈？

皇帝卻擺擺手，“兄弟齊心，其利斷金，你們曉得什麼？”

太後也氣得不行，這不是給她添亂嗎？

“皇帝，回來！”

見太後召喚，皇帝拍了拍燕王的手，“別怕，朕不會處置你的。”

葉堅的喜悅幾乎從臉上溢出來。

皇帝這句話，要不了多久就會傳遍天下。

哪怕他沒有掌權，可他還是皇帝啊！

尚克夫，耿景明暗暗皺眉，他們知道，這下麻煩了。

胡廣也是暗暗皺眉，難道自己猜錯了？

回到龍椅上，皇帝道：“燕王乃朕之兄弟，理當為朕效力，這樣吧，你代替朕去太廟祭告上帝，就說朕和你會努力治理好天下！”

如果說，皇帝之前的話是炸彈，那麼這一句話，就是核彈級別的。

差點沒把眾人給震翻。

代帝祭告上帝。

這，這......這不合祖宗法。

就連皇族的宗人令也站出列，“陛下，此舉不合祖法！”

“請陛下收回成命！”

眾人紛紛拜倒。

“皇帝，此舉不合祖法！”

太後也停止了哭泣，聲音也徹底冷了下來。

周凡卻笑著道：“母後，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法更舊法。”

“皇弟忠君愛國，愛戴百姓，此乃帝國之福，代朕祭告上帝，大善也！”

所有人全都傻眼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法更舊法！

這真的是不學無術的皇帝能說出來的話？

眾人麵麵相覷，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皇帝慢悠悠道：“皇弟，還不接旨？”

葉堅幾乎壓製不住內心的喜悅，拜倒在地，“微臣接旨！”

見葉堅接旨，周凡目光更冷，這是一顆包裹了毒藥的糖！

吞下它，葉堅清名皆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