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謝氏倒是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沈月喬的身上。

　　以他們家如今的條件，這沈家四姑娘居然肯主動上門，也沒有搬出半點錦州首富家千金的架子，甚至還說自己是來打秋風。

　　這一切都與外麵的傳聞很不一樣。

　　她都懷疑，是不是外麵的人故意傳的她壞話。

　　懷瑾昨日去過壽宴之後，便什麼都不肯說，難不成也與這有關？

　　“母親，我也再去炒兩個菜。”徐懷瑾說著話便起身了。

　　平白多了五個人，原先煮的飯肯定是不夠的，還得再煮一鍋。

　　而且他們一家四口吃的十分節儉，就那麼稀稀拉拉的兩盤菜，還沒什麼油水。

　　客人上門總不能讓人就吃這個。

　　徐懷瑾倒是想讓沈月喬嘗嘗看，可這會下了徐家自己的麵子，他也做不出來。

　　原本留著後麵幾天要吃的雞蛋，他隻得拿出來，去隔壁家勻了把韭菜，準備做個韭菜炒雞蛋。

　　“對了小芹，咱們來的路上不是碰見獵戶賣山貨嘛，你去把東西拿過來，添個菜正好。”

　　她上徐家蹭飯吃，為免徐懷瑾多想，不好大搖大擺的買幾個菜擺上來。

　　但加個菜還是可以的。

　　“是什麼樣的山貨？我來處理吧。”聽說還有山貨，謝氏立馬就要起身。

　　“不用，徐夫人！”小芹忙擺手，“這些我都會弄，怎敢讓夫人沾手。”

　　然後問了灶房的位置，便去車上拿山貨了。

　　車夫也被沈月喬打發過去幫忙灶房燒火了。

　　沈月喬所說的山貨其實是隻山雞，還挺肥。

　　還有一些菌子。

　　這個季節能抓到的山雞其實不多了，獵戶媳婦兒價格賣的比較高，有價無市，叫了一上午也沒人買。

　　眼瞅著都近午了，沈月喬他們路過集市正好看見，就買下來了。

　　菌子倒是送的。

　　那獵戶媳婦兒說是自己采的，也不多，等了一早上沒人買她的山雞，她都以為賣不出去了。

　　沈月喬慧眼，菌子便做了人情。

　　之前沈月喬也是問過小芹，確定她會處理山雞才放心買下來的。

　　要是不行，她親自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就是有些麻煩。

　　她一個養尊處優兩手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小姐，說會炒個菜，燉個湯什麼的還說的過去，那是在家學的針黹女紅。

　　可突然就能利落的給山雞一通放血拔毛，這個謊怕不太好圓。

　　徐家龍鳳胎也跑去灶房要幫忙燒火，可地方太小，徐懷瑾隻留了沈家的車夫大壯。

　　兩個小娃娃幫忙不成，被打發過來堂屋，邊走還一邊哀怨的碎碎念：“哼！哥哥偏心！”

　　“哥哥都不要我們了！他重色輕友。”

　　燒個火怎麼就看出來偏心重色輕友了？

　　哪裏來的色可重？

　　這倆小天才。

　　小院這麼大，沈月喬該聽的不該聽的都聽見了，暗暗忍笑。

　　小芹拿回了山雞，便在灶房門口處理。

　　灶房太小，裏頭又已經塞了兩個男人，她肯定是擠不進去的。

　　姑娘說的對，門口搬個凳子坐，多寬敞。

　　徐家還有個小爐子，正好用來燒水殺雞。

　　沈月喬也趁這個功夫，向謝氏說明來意。

　　“此番我特意請趙大夫跑一趟平安鎮，其實是為了夫人的病症而來的。”

　　謝氏點了下頭。

　　她倒是聽見他們在門口爭辯了。

　　“趙大夫的名頭相信夫人多少有聽人提起過，趙大夫醫術高明，說不定能治愈夫人的多年沉屙。”

　　謝氏沒有接話。

　　“夫人是不信趙大夫？還是不信自己？”沈月喬見她猶豫，以為她是覺得自己沒希望了，消極了。

　　謝氏苦笑了下。

　　雖然也是有這原因，但不是全部。

　　一來，她病了這麼幾年了，家中因為她的病越發拮據，也看過許多大夫，卻都沒有好的辦法，隻能吃著藥能拖一日是一日。

　　最近感覺身體每況愈下，她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隻盼著能在闔眼之前，看見懷瑾成親。

　　二來，她雖是有意跟這個未來兒媳多接觸了解的。

　　但沈月喬對她客氣歸客氣，卻有些客氣過頭了。

　　甚至有些想劃清界限的感覺，這便讓她先前的期待，被衝減了幾分。

　　這沈家四姑娘，到底是瞧不上他們徐家破落戶麼？

　　可謝氏哪裏知道，沈月喬這不是客氣，是怕死。

　　她是不敢跟反派大佬的家人太過親近。

　　反派大佬是個護短的，萬一她哪句話不小心惹他不順心，他先掐死她可怎麼辦？

　　“夫人，病人最忌就是自己先失去了信心。你若相信自己能好起來，病魔都得怕你三分。”

　　她觀這謝氏，雖然形容憔悴，麵黃肌瘦的，卻也不是完全沒治的樣子。

　　結合書裏在後期，徐懷瑾回憶起他母親時，提過的謝氏多飲、多尿、多食及消瘦、疲乏等等，謝氏得的怕是糖尿病。

　　在這個時代背景下，想治愈，會有些棘手。

　　不過是不是，還得診斷之後才能確定。

　　說著，沈月喬轉頭看了趙大夫。

　　趙大夫麵色平常，對謝氏道，“夫人不妨讓老朽先診一診，再說其他不遲。”

　　謝氏沒有立即表態，而是瞧了瞧沈月喬，“咱們兩家也是有舊的，四姑娘若不嫌棄，便喚我伯母吧。如今徐家這等境況，總是夫人夫人的，實在是折煞我了。”

　　沈月喬嘴角抽了抽：“......”

　　謝氏就差點她名說她跟徐懷瑾有婚約，叫夫人太生疏。

　　要不直接叫婆婆算了。

　　徐家夫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燈。

　　便是徐家沒落成隻能母子四人蝸居這個小院，大家出生的底蘊，仍擺在那。

　　哪怕是如今病容憔悴，也能隱約瞧出她不俗的相貌，想來不曾染病時，定是個風華絕代的大美人兒。

　　這種人犯不著得罪啊。

　　“那伯母也別四姑娘四姑娘的叫我了，家裏長輩都喚我小喬。”

　　謝氏溫吞一笑，“小喬。”

　　協議達成。

　　趙大夫看了一出戲，看破不說破。

　　昨日沈家的事情，他也並非完全沒有聽見傳聞。再聯想到方才門口的鬧劇......

　　想來，這兩個人一見麵就跟烏眼兒雞似的。

　　針尖對麥芒。

　　也是這小丫頭的“功勞”了。

　　被趙大夫看了一眼，沈月喬莫名心虛。

　　隻能尬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