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蕭章的神色前所未有的認真。

　　右手一勾，取下駕駛座上的兩柄黑鞘長刀。

　　一把刀長剛好一米，刀身輕薄卻又鋒銳，仿製唐代的唐橫刀。

　　另一把頂多隻有四十五厘米，同樣輕薄而鋒銳，與其說是刀，倒不如說是短匕，仿製唐代的唐鄣刀。

　　一道銀光亮起，一道匹練落下。

　　賁虎手中的劍刃狠辣無比，出手便削向蕭章的手腕，同時寒聲道，“殺你之前，先廢你功夫！”

　　“鏘”的一聲，八麵漢劍卻被鄣刀架住。

　　蕭章單手短刀扛住賁虎雙手壓下的八麵漢劍，力氣上居然絲毫不落下風！

　　“李家的功夫，我很久沒用啦。”

　　蕭章目光中的陰冷絲毫不遜色於賁虎，“我代表不了李家，清理門戶輪不到我。血海深仇才是我的！”

　　銀光、刀芒、劍刃、人影......

　　蕭章與賁虎的身影不斷碰撞，鄣刀與漢劍擦出無數火星。

　　兩人每一次落下時，身上都會添上一、兩道血痕。

　　“唰”的一道破空聲響起。

　　賁虎臉上的表情微微一僵。

　　因為這一刻，蕭章棄了與他對拚上百回合，已經被砍出道道缺口的鄣刀，將那柄唐橫刀抽了出來。

　　賁虎的八麵漢劍是家傳，梟首無數的凶器。

　　蕭章的鄣刀與橫刀俱是戰鋒基地打造，幾乎用上了當時最尖端的冷兵器技術。

　　對拚上百回合，鄣刀固然坑坑窪窪，可八麵漢劍離不堪重負也不遠了。

　　“我隻出一刀。”蕭章嘴角朝著兩邊勾起，“你若不死，恩怨兩消。”

　　話音落下的時候，蕭章的唐橫刀已經破空而至，幾乎貼近了賁虎的麵孔。

　　一種名為“刀勢”的東西，頃刻間籠罩住了賁虎的五感，饒是賁虎這種頂尖高手，都忍不住心神搖曳。

　　這一刀，在櫻花國叫做居合，也是無數小說、動漫中被吹捧上天的神跡。

　　但是武士刀都是由唐刀傳承而來，所謂的櫻花劍術，大多也是脫胎於龍夏的刀劍技擊。

　　所謂神乎其神的居合·拔刀斬，在龍夏傳武裏，其實隻是基本功的一種。

　　古龍小說裏的頂尖殺手“中原一點紅”與“劍神”西門吹雪，就是這種類型。

　　甚至這兩人僅靠這門基本功就堪稱當世一絕。

　　他們的劍，沒有人能看到，待對方反應過來之時，已經是個死人了。

　　蕭章的刀法，也是類似的存在。

　　從每日拔刀百次，到每日拔刀十萬次，無數人嘲笑他坐擁金山而窮死，在李家不學劍而練刀。

　　卻沒有人知道，李家的劍法並不適合他。

　　沒有傳武功底的人，此刻會閉眼等死。

　　有點傳武功底的人，此刻會抽身飛退。

　　因為蕭章的刀術本就出神入化，在如今小超人一般的身體素質下，刀速甚至快過子彈。

　　“著！”

　　賁虎忽然睜眼怒吼。

　　手中的八麵漢劍脫手而出！

　　八麵漢劍速度極快，更詭異的是，劍刃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控製住一般，狠狠地撞向橫刀。

　　賁虎卻是趁著這個空檔抽身後退，直奔帕薩特衝去，同時低吼道，“攔住他！”

　　世人隻知李家槍劍雙絕，卻不知李家的劍術——那套傳自武當的鬥劍母架二十四，到底絕在什麼地方！

　　但同樣拜師瀛城李家的蕭章很清楚。

　　李家人劍在手，使得是鬥劍母架二十四。

　　可是李家還會一手禦劍術！

　　是的，禦劍術。

　　不過不是蜀山那種禦劍飛天、萬劍歸宗的禦劍術。

　　而是傳自春秋戰國，號稱一劍可蕩三千甲的越女劍。

　　眾所周知，唐朝是個文采風流的時代，可是那個時代裏，卻也不缺英雄豪俠。

　　唐朝劍術之巔，一為“劍聖”裴旻，二為公孫大娘。

　　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

　　裴旻也有一手擲劍入雲。

　　唐文宗時，李白的詩、張旭的草書、裴旻的劍舞為唐代三絕。

　　這兩人都會“擲劍入雲、高數十丈，若電光下射，引手執鞘承之，劍透室而入”的絕活。

　　裴旻因為這一手被稱之為劍聖，而公孫大娘的劍舞則是將裴旻的臉麵都給揭了下來。

　　所謂的禦劍術，也不過是在劍柄裝有機關，以鐵絲、鋼絲或如公孫大娘那般用紅袖控製劍器飛行。

　　李家在唐朝是貴族，想要一門表演用的劍術簡直再簡單不過了，在經過多年鑽研、修改。

　　這才有了如今的李家劍絕。

　　仔細想想，也確實絕。

　　畢竟你永遠想不到，上秒還在跟你用傳武對拚的人，下一秒忽然給你來了一手以氣馭劍。

　　更關鍵的是，若不是公孫大娘的劍舞，一般人根本看不透裴旻的擲劍入雲。

　　指不定人家還真拿李家劍術當劍仙下凡了。

　　賁虎也清楚蕭章也在瀛城李家學過武，飛劍嚇唬不住蕭章。

　　隻不過，賁虎很清楚蕭章對於神滅的憎恨。

　　就算蕭章真的留自己一命又如何？

　　等拿下了自己，他八成要問當年神滅為何要對蕭、章兩家出手。

　　別說他根本不知道滅神為什麼會下達這樣的指令，就算他知道其中原因，他也根本不能說。

　　因為那是對滅神的背叛！

　　除了蕭章這個叛逆，沒有任何一個神滅成員，敢去挑釁滅神的威嚴！

　　“飛劍我不會，但飛刀，你見過嗎？”

　　蕭章嘴角一撇，被扔到一旁的鄣刀飛掠而起。

　　“嗖嗖嗖”尖銳的破風聲炸響。

　　鄣刀化作的寒芒轉瞬即至，幾乎是同時隔開了賁虎四名弟子的喉管。

　　沒有理會綻放的豔麗血花，蕭章一步踏出，伸手握住被漢劍擊飛的橫刀。

　　腳下一擰，瀝青地麵寸寸崩裂，蕭章的身影也宛若開弓利箭般朝著賁虎掠去。

　　......

　　黑色裝甲車上。

　　黑豹嘴唇張合，活像一條脫水的魚。

　　帕薩特上有監控，所以他這邊也能接收到那邊的畫麵。

　　他是一個槍手，不是什麼傳武高手。

　　所以他完全不理解，為什麼八麵漢劍會在空中轉彎，也不理解那把鄣刀為什麼會忽然飛起。

　　這一刻，黑豹感覺自己幾十年來建立的人生觀與世界觀都快要碎裂了。

　　這兩個人，絕對有問題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