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沈煜這次是特意帶著醒酒的十王爺賠不是的。

二人跟著聞訊迎出來的沈湛重新返回書房。沈煜剛進屋一眼就瞧見恭敬站在旁邊的顧尹若，眼神暗了暗。

恭敬垂頭的顧尹若隻感覺男人灼熱視線從自己身上劃過，帶著令人心驚的銳利。

如意非常有眼力見兒的給另外兩位主子奉茶，然後就要帶著顧尹若下去。

沈湛攔住她：“如意你去通知廚房晌午多加幾個菜，讓五皇兄和十皇弟留下一起吃個家常便飯，至於小若就留在這裏侍奉吧。”

“這個丫頭叫什麼？”沈煜突然問道，漆黑鳳眸似有幽光閃爍。

“皇兄，這丫頭名喚小若，本王也是見她機靈剛剛將她從其他地方調派過來。”

“你大名叫什麼？”沈煜這次直接盯著底下那道瘦弱身影，藏在袖口裏的手掌竟是緊緊握起。

男人氣勢太強，顧尹若調整呼吸努力維持鎮定：“回攝政王殿下，奴婢沒有大名，自打有記憶以來便一直叫這個名字。”

沈煜微微皺眉：“連姓氏也沒有？”

“回攝政王殿下，奴婢自幼便是孤兒，是被王府中的一位嬤嬤好心收留便留在了王府。“小若”這個名字也是那位嬤嬤幫奴婢起的，奴婢是真不記得自己的姓氏。”

其實關於這具身體之前種種顧尹若已經在小環那裏打探的清清楚楚。在得知“小若”身世竟也這般可憐的時候顧尹若除了憐惜更多的就是慶幸，慶幸不用費盡心力再應付“小若”的親朋好友。

所以她並不怕被人調查。

沈煜眼中的光亮逐漸暗淡，閉嘴不再追問。

沈湛雖說也覺得皇兄這番提問有些突兀，但見他明顯不願再多談便識趣兒的轉移話題，讓如意趕緊去吩咐廚房那邊。

如意雖說心裏不樂意但仍舊恭敬領命，借著轉身的時候淡淡瞟了一眼顧尹若。

眼神警告意味十足。

眼見這女人明顯又起了嫉妒心，顧尹若心中又把沈煜罵了一千遍。

沈湛伸手點了點桌上的茶壺，顧尹若立馬過去給三位主子分別添茶。

沈煜並未再看她，但一身張力卻令人無法忽視。

這也是自打重生以來顧尹若距離沈煜最近的一次，她甚至能聞到男人身上那熟悉又陌生的冷冽氣息。

曾幾何時自己對此是如此癡迷，她甚至還能想起男人每次擁自己入懷之時自己心中的幸福和心悸…可笑的是直到最後她才明白，原來自己想當然的幸福原來不過是自以為是的一廂情願！明白一個男人為了達到目的能有多麼不擇手段！

而換來她清醒的代價就是國破家亡、親人離散…

胸口處再次傳來的鈍痛讓顧尹若差點兒控製不住情緒，執著茶壺的雙手微微顫抖著。

沈湛還以為她是緊張害怕，修長手指輕輕點了點顧尹若手背示意她站在自己身後。

顧尹若調整呼吸，老老實實戳在主子身後站著。

這時候十王爺悻悻站起身，對著沈湛拱手一拜：“昨日本王和內人在七皇兄的生辰宴上先後失德實在是有失體統，今日本王特意登門向七皇兄道歉賠罪，還請七皇兄大人有大量莫要和本王計較。”

沈湛見狀急忙起身：“皇弟這是何故，昨日一切本王從未放在心上…”

“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七皇弟你當得起這個道歉。”沈煜沉聲道：“昨日女眷院中事端是本王側妃和十王妃共同挑起，本王也有著管教家人不當的責任，今日也特意隨著十皇弟一起過來給你賠個不是。七皇弟若是肯接受我二人道歉便飲了這盞茶，此事就當翻篇兒以後不準有人再提。”

沈煜將茶盞遞了過去。

攝政王說話一向最有分量，更何況人家這話說的沒毛病。沈湛也不多作客套當下接下茶盞，三兄弟相視一笑一飲而盡。

隻是到底誰是真情誰是假意，恐怕隻有他們各自清楚。

顧尹若繼續給三人倒茶，眼睛卻被沈煜手腕處一閃而過的紅影恍住了：係在男人手腕上的好像是根再普通不過的紅繩，和自己之前在月老廟特意求來送給他的很像…可高高在上的攝政王怎麼還會帶著那般廉價的東西，現在想來他之前那些高興那些喜歡不過也都是演戲罷了。

沈煜突然轉過頭，見身後女子正盯著自己的袖口看，於是神情有些微動。

他定要弄清楚這個女人到底有何特別之處，為何自己每次見到她總會覺得如此心悸。

一起用過午膳後另外二人告辭。如意指揮著顧尹若和幾個小丫鬟一起將桌子收拾幹淨，隨後又把廚房熬好的糝湯端到自家主子跟前。

“王爺，今日這湯廚房特意加了些甘蔗草，香中還帶著絲絲甜膩，您試試這個口味您喜歡不？”

女人聲音溫柔的能掐出水兒來一般，直聽的旁邊收拾衛生的顧尹若後背發涼。她注意到旁邊幾個小丫鬟表情也很微妙，心中便明白這幾位的感覺恐怕和自己一樣一樣的。

果不其然，視線交彙的瞬間幾人露出同款心照不宣的笑意。幾個小丫鬟也對顧尹若這個今日新來的人產生莫名好感。

“放在桌上吧。”沈湛輕輕搖晃手中折扇並未看深情款款的如意一眼，而是徑直看向顧尹若：“小若，你過來。”

顧尹若擦擦手連忙走過去：“王爺您有何吩咐？”

“方才還沒來得及給你分配工作，本王看你頗為機靈懂事，以後就和如意一起留在本王身邊侍奉吧。”

如意臉上笑容頓時僵住，另外幾個小丫鬟也紛紛側目：王爺會親自調派一個小丫鬟這事兒已經夠令人震驚，畢竟這種瑣事王爺從來不曾插手。

雖說能在“韶音院”當差的都是一等丫鬟小廝，但這麼多年以來院中其他丫鬟都是做些端茶倒水打掃衛生的活計，而王爺喜靜身邊一直隻有如意姑娘一人侍奉…

可現如今沒想到這空降的小丫鬟竟然被王爺親自指派留在了身邊！

能貼身侍奉王爺，這得是多大的榮耀。

顧尹若敏銳察覺到眾人神情變化，心想說白了不就還是伺候人嗎。

“王爺，奴婢認為此事有些操之過急。”如意不負眾望出聲阻攔，嘴角兒假笑很是不自然：“這丫頭還未經教導怎能讓她侍奉王爺您，不如等奴婢好好教她一些規矩再…”

“無妨，本王沒那麼多講究。”沈湛手中折扇輕輕合上，嘴角兒帶著淺笑：“你這麼多年跟在本王身邊也挺累的，以後有小若幫襯著你也能多些時間休息。”

“奴婢不累…”

“此事就這麼定了，不用再議。”沈湛站起身盯著顧尹若道：“從今日起你就住在本王寢室的隔壁，之後有什麼不懂的直接問如意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