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攝政王府，花園涼亭內。

沈煜聽罷管家稟告皺起眉，修長手指輕輕敲著石桌。

頭發花白的管家看著自家主子那張邪魅俊臉，試探性的問道：“殿下，您若覺得那丫頭身份有疑不如老奴派兩個人在暗處跟著。”

主子前兩日特意交代讓他派人調查一個湛王府的小丫鬟，還特意叮囑要求務必將她生平過往全都調查清楚。管家開始還以為對方指不定是什麼隱藏身份躲在湛王府的細作，要不然又怎會讓日理萬機的主子如此上心！

可經過手下一番調查下來才發現那小丫鬟壓根沒有任何可疑身份，經曆白的就跟沒寫字的宣紙一樣。管家雖然疑惑，但也明白主子做事自有他的道理。

不該問的不問。

“讓人都撤回來吧，看來真的是本王想多了。”眼前浮現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沈煜神情又凝重了一些：“梁叔，你覺得這世上會不會有相似之人？”

管家姓梁，是從小看著沈煜長大的家仆，他也是沈煜唯一信賴能傾訴心事之人。

“回殿下，這世上的人千千萬，老奴以為有些容貌相似之人不足為奇。”

“本王說的並非容貌相似，而是一種…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沈煜坐直身子，狹長的鳳眸逐漸迷茫：“身份年齡容貌明明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每每見著她本王卻總能不由自主想到那個女人…”

梁叔瞬間反應過來：“殿下，您的意思是七王爺府上那個丫鬟和已經故去…和王妃很像？”

沈煜沒應聲，算是默認了。

梁叔聞言有些興奮：自從王妃去世後殿下就一直陷在痛苦和回憶裏，性情也是變得越發暴躁。先不說側妃，這五年以來美人兒往府中抬了一個又一個不假，但王爺明顯哪個都沒裝在心上。而那些美人兒或多或少長得都有些像之前的王妃，這麼多年以來殿下想要的終究不過是同一個女人…

如今看來殿下對湛王府那個小丫鬟明顯上了幾分心思，這種態度和對那些美人們的態度明顯不同！

“通過之前的調查那小丫鬟身世倒是簡單的很，無父無母孤兒一個。不過就是個小丫鬟，殿下您若是喜歡幹脆和七王爺將人要來便是。”

將人要來嗎…沈煜垂下眼睛盯著手腕上露出來的一截紅繩，嘴角浮上苦澀：“你都說了不過是一個小丫鬟，本王也不知道自己在幻想什麼。”

猶記得那個大雪紛飛的夜晚，小人兒揚著一張燦爛笑臉獻寶般把這個紅繩親自係在他手上，嘟嘟囔囔絮叨著這是白日裏她特意出城為他求來的，雖然不值錢但卻可保他日後健康平安。

她還說聽聞臨城有座香火特別旺的送子觀音廟，待有機會一定要和自己一起去那裏拜拜。她說要生上好幾個娃娃，不管男娃娃還是女娃娃最好都要長得像他們的爹一樣好看才行…

可自己總歸是沒等到那一日，那個總是對著自己傻笑的小女人再也不會出現。而造成這一切的都是他自己，是他把這一切搞砸了，是他把所有人都推向了萬丈深淵！

所以老天才會懲罰他後半輩子活在無盡無窮的痛苦煎熬中。

一個又一個，這些年但凡是長的和她有些許相似之處的女子自己無不用盡手段收進府中…但那又如何，她們終歸都不是顧尹若！

想到這個名字沈煜心中又是一陣劇痛，手握成拳越攥越緊。

梁叔見主子又開始難受心裏也不得勁兒，想了想便決定岔開話題：“殿下，蘇側妃那邊禁足已滿十日，今日側妃身邊的鶯兒又特意為您送來了桂圓蓮子羹，您看蘇側妃的禁足是否可以解了？”

之前蘇側妃在七王爺的生辰宴上和十王妃大打出手鬧成一團，這件事最近幾日已經成為朝野內外最大的笑柄。殿下為此還特意帶著十王爺去湛王府賠不是，同時也下令禁了十王妃和蘇側妃的足，讓她們好好反省。

沈煜視線從手腕處挪開，眼神瞬間恢複一貫的冷漠：“傳本王的話，即日起解除蘇側妃的禁足！同時告訴她，若她以後再做出諸如此類的蠢事本王一定絕不輕饒！”

梁叔伸手招過不遠處一名護衛耳語一番，那護衛領命傳令去了。

“殿下，老奴還有一事稟告。”

“說。”

“經過這段時間的緊密調查，咱們的人已經查出前段時間意圖刺殺您的刺客正是近幾年突然竄起的“地樞”組織成員。”

“那個殺手組織？”

“正是，不僅如此暗衛們還查到之前兩起針對您的刺殺行動也都和這個組織有關！老奴認為這個組織很有可能是專門針對您，暗衛那邊已經暗處增加了人手保護您的安全。”

“笑話，什麼樣的大風大浪本王沒見過，難道還要懼怕一個勞什子殺手組織不成。”沈煜冷笑：“這世上想殺本王的人多了，還得要看他們有沒有那個本事！”

顧尹若重生歸來第十二日的時候，終於踏出了湛王府。

今日是她輪休的日子，她要去辦一件惦記許久的大事兒。

天寒城相較五年之前更為繁華熱鬧，顧尹若東瞧瞧西看看，沿路買了一些胭脂水粉和特色小吃，整個人倒是前所未有的放鬆。

聽著街上人聲鼎沸再看著眼前熱鬧街景，這一切美好的簡直有些不真實。

找了個小館子吃了一碗牛肉麵後顧尹若在街上又是一陣漫無目的的溜達，最後狀似無意的拐進一條不起眼的小巷子。

小巷子兩邊就是最尋常不過的民宅，無論斑駁的木門還是脫落的牆皮都能看出這些宅子都已經有了年頭。

顧尹若走到巷子最裏麵一處宅子大門口終於停下，按耐著激動的心叩響木門上生鏽的鐵環。

“來了來了。”

裏麵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隨後緊閉的木門從裏麵打開條縫隙，緊接著一顆錚明瓦亮的禿腦袋從縫隙中探了出來…是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兒。

流著清鼻涕的小孩兒上下打量顧尹若，愣聲愣氣道：“你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