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楊教練...”

　　鐘世銘有些猶豫，他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平時在外話語也很少。此事事關自己兒子的未來，鐘世銘少有的精明起來：“練體育我不反對，作為父母，我們都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夠有一個前途。不求大富大貴，但求一生平安，本本分分就好。”

　　楊剛點了點頭，這是一個父親最殷切的希望，他能夠體會。

　　鐘響扶著母親劉惠蘭也到了堂屋，楊剛三人站起身再次自我介紹一番，這才重新坐下。

　　“您也清楚，知識改變命運，有了知識才能夠有一個未來。在我們農村，唯一的出路就是上學，考上好的大學。冒昧的問一句，進入市隊，還能上學嗎？能參加高考考大學嗎？”

　　鐘響學習成績比一般還要差些，這一點鐘世銘很清楚。不過作為父母，鐘世銘對於自己的兒子期望還是很高的。俗話說趕鴨子上架，鐘世銘就算是硬著頭皮，也希望鐘響考一個高中。

　　“這一點老哥還請放心，別的我不能保證，小鐘以後必須要上學。進入市隊，我會在任城市一種，給小鐘安排學籍。直接跨過中考這一關，上任城市最好的中學。以後要是百米成績理想，被一些知名大學特招，成為大學生也不成問題。而且進入市隊，還有一些生活補貼，比一般的上班族或許不如，卻也不少。”

　　楊剛微微猶豫：“如果小鐘進入省隊，取得一定成績，未來不說多有前途，就算不能成為頂級運動員，未來安排在一所學校當老師還是可以的。”

　　鐘世銘眼睛一亮，這個年代，當老師那可是鐵飯碗，吃公家飯。

　　鬆了口氣，與劉惠蘭對視一眼點了點頭：“難得你們這麼看重小響，楊教練已經把事情說到這個份上，我也無話可說，練體育這件事，還是要征求小響的意見。”

　　鐘響自然不會反對，看到父親同意，內心鬆了口氣。能夠讓這麼執拗的父親這麼爽快的答應讓自己練體育，鐘響還是第一次見到。也明白了自己父親的心思，無非就是日後再不濟能當老師。

　　“我想要練短跑，這一點父親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鐘響態度堅決，沒有絲毫退縮。

　　“練體育啊......”

　　鐘響家的院子中，聚集了不少人。鐘響東牆的鄰居，鐘響應該稱呼為三爺爺的中年，似乎很是了解體育：“咱們中國的體育還有些落後，特別是短跑，不僅是中國人的弱項，在整個亞洲，小日本那個國家也不行的。”

　　“這麼說，沒前途？”

　　要說亞洲有哪些國家，這些村民或許不清楚。要說的小日本，村民都很熟悉，那是經濟十分發達的國家。這個年代，在中國人心裏，月亮總是國外的圓。能比美國日本好的不多，小日本不行，那麼中國更不行。

　　這種執念，直到鐘響重生之前，改觀也不是很大。這主要是民族自信心，還沒有提升到一定高度。

　　“豈止沒有前途，你們誰聽說過，練體育，能夠博取個未來？”鐘響東牆鄰居繼續說道：“還是知識重要，你看看咱們村那幾個考上大學的，哪一個不是有好工作？村長的兒子，都進入教育局工作了。小林家的孩子，聽說被安排進了印度一座國企工廠......”

　　“世銘也真是的，怎麼能讓鐘響冒這種風險？就算學習成績不好，初中畢業，學一門手藝，也比練體育強啊。”一位婦女滿是歎息：“鄰村不是沒有練體育的，最後還不是回來了？現在跟著幹泥瓦匠......”

　　村民們紛紛點頭，內心深處更是有一種堅定：“不能讓孩子走這一條路。”

　　“我家那小兔崽子，今天放學回家，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看著鐘響練體育，這家夥也著了迷。練體育沒有前途，不能耽誤了。”

　　院子外的討論聲，這些鄰居們沒有刻意壓製聲音，全部傳進屋裏。鐘世銘沉默不語，楊剛本來臉上有些不快，最終也隻有無奈的搖了搖頭。

　　鐘響收拾了東西，我緊了拳頭。看著院子中指指點點的人群，心中冷笑一聲：“日後，你們會為今天的愚蠢言行而感到無地自容。”

　　就好比當初電影《少林寺》一般，一上映，在整個國家掀起一番練武潮。隻是可惜，能有幾個人像少林寺主角那般幸運？最終，這股練武潮慢慢失去熱度，練武甚至被認為是對青春的一種耽誤。

　　 08年奧運會之後，全國掀起體育潮，不過練體育不是一部電影影響力那麼有限，08年過後，這股熱潮一直持續著，似乎永不退色。

　　帶著簡單的行李，跟著楊剛上了車。從窗戶看著父親那充滿期待而又複雜的臉，院門前站著的鄰居們，鐘響有些沉默。這時候，任何的豪言壯語，任何的保證，恐怕都無法打消父親的顧慮。

　　“放心，好好訓練，取得一個好成績，給你的父母一個交代。”

　　沒有說未來為國爭光，這個階段，鐘響首先要為了自己，為了家人而訓練。

　　楊剛也有些感慨，村民那些話語，真的刺痛了楊剛的內心。可惜，中國體育方麵，現在還真沒有多少值得讓這些村民，感到驕傲的。

　　車子飛馳在公路上，兩百裏的路程，隻用了一個半小時。

　　進入一個猶如學校一般，占地麵積不小，卻很安靜的大院子。楊剛介紹道：“這就是你以後生活訓練的地方。市隊人不是很多，總共不足一百人。”

　　這一點鐘響清楚也不感覺意外，市隊基地才剛剛建造沒幾年。一般到了集訓的時候，會有一些體校學生在這裏訓練。平常時候，訓練基地競管中心人很少，大部分是射擊隊。

　　競管中心有各種專業的訓練場，沒有高大的建築，最高的地方就是三層宿舍樓。

　　“這是你的鑰匙，你在302居住，其他的房間已經有人預定或者住滿了人。這間宿舍，本是一個教練員的宿舍，已經半年沒住人了。”下了車，楊剛並沒有跟著上樓：“一些生活用品裏麵都有，被褥之類的，我會給你送來。放心，我會幫你爭取更多的比賽機會。明天早上，跟著我去一個地方......下午我再回來，你進行一次專業百米測試，我再給你找幾個人一起跑。”

　　 302宿舍，是兩室一廳的小公寓，裏麵似乎一直有人打掃，不需要鐘響整理。

　　楊剛匆匆離開了，也不知道去幹什麼。臨近傍晚的時候，楊剛臉色平靜的歸來：“走，去訓練場......”

　　訓練場是封閉式的，裏麵還有二三十人，似乎剛剛訓練完畢，正在休息。

　　楊剛到來，訓練場不過二十來人，緊張的站起身來，開始訓練。

　　“這裏有幾個人是我訓練的，三個練習百米的，四個練習二百，五個練習四百米的。”

　　楊剛吩咐鐘響：“去跑兩圈，熱熱身。”

　　鐘響跑了兩圈，休息足足二十分鐘。楊剛吹響了口哨，一共十二個人，來到了陽剛麵前：“杜濤，你去準備助跑器，順便讓老高把電子計時調整好。”

　　電子計時器，任城市隊兩年前才有，吩咐完一個高大青年，楊剛拉著鐘響來到百米起跑處。助跑器擺放好，楊剛說道：“來，我教你如何使用助跑器...”

　　“教練，我知道怎麼用......”

　　楊剛一呆，也沒有多問：“你確定？”

　　鐘響點了點頭，助跑器放好，調整好距離，楊剛指著助跑器：“跑個起跑試一試。”

　　顯然，鐘響這個中學生會用起跑器，楊剛有些不相信：“起跑器不是你看過專業運動員使用就能學會的。”

　　鐘響點了點頭，蹲下身子，雙腳放在起跑器上。一種久違的感覺湧上心頭，鐘響猛然起身，就像一頭獵豹衝了出去。跑了二三十米慢慢的停了下來。

　　“真的會用？”

　　不僅會用，而且很專業！

　　楊剛很是疑惑，鐘響一個初中生，應該從未接觸過專業器材，從什麼地方學會用起跑器的？這個念頭，助跑器雖不是稀罕物，競管中心也在前幾年材裝備的。助跑器第一次使用，沒有經過指點，起跑的時候會很別扭，在鐘響身上，楊剛看到了專業。心中疑惑，鐘響能第一時間適應助跑器，楊剛也省卻的教導，指著三個練習百米的：“你們進行一次比賽，你們不要小看這個新來的，要好好跑......”

　　杜濤三人不以為意，笑嘻嘻的看著鐘響：“教練放心，我們會好好跑。”

　　鐘響身材不矮，卻很瘦。身上雖然也有肌肉線條，與他們這種訓練不知多少年的老隊員相比，身材略顯薄弱。鐘響衝著三個人一笑，也沒有在意他們不在意的目光。

　　杜濤，今年已經二十一歲，身高一米七五，鐘響記得，百米成績能夠跑到10秒90左右。在杜濤左側是一個與鐘響身高差不多的青年，身材很是壯碩，特別是大腿很粗。這個人是李明，跑得很快，能跑到10秒7左右。杜濤右側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個頭不是很高，同樣很瘦弱，隻有一米七三左右，名叫錢途。鐘響記得，這個是在自己之前加入市隊的時候，剛剛進入市隊不足三月的新人，百米成績很不錯，能跑進10秒90。

　　“各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