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稷一愣,看著她眼底的恨意暗暗心驚。
不是被嚇住,而是,一個不過豆蔻年華的女子,心中怎會有這般滔天仇恨?
縱然產生了一些興趣,但此時並不是探究的時候。
南宮稷斂了神色,冷冷道:“我先行一步,你最好不要透露我來過的事!”
他欲飛身而出,衣角卻被扯住。
沈溫婉搖頭道:“樓上樓下恐怕都是他們的人,你這時候出去無異於自投羅網。”到時候,她也要受牽連。
她飛快地脫了外衣,指指珠簾後的木桶說:“你就當是來了找相好,他們總不能要看你歡好。”
南宮稷冷眉微擰,沉思了一會卻是躺進浴桶裏。
沈溫婉吸了口氣,輕輕跨進浴桶,“你身體這麼緊繃,是怕別人看不出端倪?”
南宮稷的目光從沈溫婉羽毛扇子般的睫毛看到沾著水光的唇,突然猛地一把鉗住她的手。
當士兵們猛地踹開房門,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小心陪同的樓媽媽壓住心頭冷意,連忙勸阻:“軍爺,裏頭真的有客人在辦事......”
為首的男人卻一腳將她踢開,撩開珠簾,眼皮狠狠一跳,渾身僵住,愣在當場。
熱水蒸騰間,南宮稷麵上染上了幾分紅暈,襯得冷硬的麵龐竟帶了三分暖意,一副剛辦完好事的饜足模樣。
李權驚怒的目光掃過被遮得嚴嚴實實的女人,卻看不清對麵的模樣,一口血梗在喉嚨裏,氣憤難平。
怎麼會!
南宮稷抬了抬下巴,目光越發冰冷,輕嘲:“怎麼?禁軍統領做起了史官的勾當,連本王來溫柔鄉也要親眼看著?”
被壓得不為外人瞧見的沈溫婉輕輕笑道:“好大的排場,怕是全京城的禁軍都出動了吧,這一個個都帶著刀劍,意圖不軌啊!”
李權握劍的手頓時一抖,心也跟著抖,卻不得不強撐著陪笑:“方才有人擅闖皇宮殺了湘王,下官是奉旨搜查,萬萬不想打攪了王爺。”
一直到他帶人退出去,都覺得那道冰冷的目光如影隨形,心頭更是惱恨,卻隻能飛速撤離。
等樓中平靜,沈溫婉才爬出浴桶,扶著床榻躺倒,大口大口地喘氣。
南宮稷顧不得穿衣,目光複雜地掃過沈溫婉平靜的麵孔,仿佛流血的不是她的瘡痂,又仿佛根本不在乎。
她的小臂上都是烙痕,燙壞了皮膚,泡過冷水後,皮都裂開了,血肉模糊。小腹上都是針紮的小孔,密密麻麻的,滲出了黑血,想來是中了毒。
南宮稷的目光太直白太灼熱,沈溫婉心頭發酸,卻強撐著笑意說:“方才隻是做戲,誰也不吃虧。”
她的目光向下,掃過他緊實的胸膛,輕笑出聲。
饒是南宮稷這樣冷淡的人都不由得心跳漏了一拍,撈出濕淋淋的衣服穿上,又給沈溫婉拿了件幹淨的換洗衣服,吩咐下人準備溫水。
等沈溫婉被輕輕放進浴桶中,溫熱的水氣蒸騰得她昏昏欲睡,南宮稷還守在一旁給她清洗傷口。
他看著清麗美貌的少女,麵龐被熏得透出紅潤,睫毛輕輕一抖似輕紗,眸光卻清冷幽深,有種孤冷的美。
感覺到審視的目光,沈溫婉眉頭一動,搖頭道:“不用這樣客氣,我幫你,隻是為了求你幫個忙而已。”
沒想到她會這樣直白,南宮稷笑了:“你體內有劇毒,看樣子已經有五六年時間,想清除很難。有什麼要求,等活下來再說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