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個喪良心的玩意兒！剛一回來就幫著這個破爛貨搶家裏錢，老娘白養你這麼大！你回來幹什麼？還不如死在外麵。趕緊滾！跟著這個爛貨一起滾！”她罵完還覺得不解氣，狠狠地瞪了大丫一眼：“啞巴賠錢貨，這會兒倒是知道說話了？早知道這樣，一生下來就應該扔出去喂狼！白白浪費這麼多年糧食。”

　　說完，她抬手還準備繼續打人。

　　大丫被她罵得瑟縮一下，可憐兮兮的把頭埋進了他懷裏。

　　秦莫山聽她這麼罵大丫比罵他還要難受，剛準備開口。

　　魏瑛抬手就攔住了她揚起的胳膊，擋在了他們前麵。

　　“娘！他這才剛回來，犯了什麼樣的錯你就這樣打他？不管怎麼說，這麼多年他在外麵拚死拚活掙錢回來給您花，您看在錢的份上也不應該打他吧！”現在錢已經進了她口袋，說話聲音都大了幾分：“更何況他都這麼大的人了，你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打他，像什麼樣子！他好歹也是個老爺們兒！”

　　“我教育我兒子，關你屁事，你個白眼狼趕緊滾！”

　　“怎麼不關我事？他是我男人。”

　　支書眼瞅著這邊又要吵起來，趕緊過來製止：“這又是鬧啥！莫山剛從部隊回來吧？奔波一路肯定累了，趕緊回去歇著！鬧騰成這樣家裏還得好一頓收拾呢。”

　　窩棚那邊本來就破，今天這麼一鬧還不知道能不能住人。

　　唉，這都是什麼事兒！

　　“還有二旺，這孩子到現在還沒醒，趕緊去看看。”

　　秦老太婆一聽，這是要放他們走！這怎麼行？

　　錢還沒拿回來呢！

　　“不行！憑啥讓她走？”

　　“不走幹啥，分家還沒分清楚？正好你家房子還沒分呢！”

　　魏瑛在他們說話的檔口，抱著二旺轉身就走。

　　秦莫山見她走，他抬腳就先跟上。

　　秦老太婆一看她要走，在她眼裏那就是錢長了臂膀在飛！她也顧不上支書還擋在她麵前，抬手就準備去拽魏瑛，結果直接一頭栽進了支書懷裏。

　　旁邊湊熱鬧好事的人，起哄吹口哨：“李春蘭你這是幹啥呢！看著支書英俊就往人懷裏鑽是不是？”

　　支書一把就推開了她，並拍了拍胸前的灰。

　　“唉......”支書重重地歎了口氣，轉身就走。

　　隊長一看支書都走了，他自然要緊跟他的腳步。

　　村裏幹部都走了，村裏秦家這一支的老人們也起身拍拍屁股往外走，路過秦老頭身邊的時候還要重重地歎一口氣。

　　這一聲聲歎息，仿佛就是扇在秦老頭臉上的耳光。

　　現在唯獨還剩下村裏一群看熱鬧的人圍著秦家門口，久久不肯散去，想看看還有沒有別的熱鬧。

　　秦老太婆自然不肯罷休，抬腳就準備往外追。

　　秦老頭一把抓住她衣領往家裏拖。

　　“老頭子你幹啥，別拽我！......錢！我的錢啊......”

　　“快去追錢！那可都是留給少川娶媳婦用的啊！”

　　“......”

　　秦老頭自然也心疼那麼多錢，可是現在鬧得這麼難看，大庭廣眾之下，他必然不能再提一個錢字。

　　況且，分家了又如何？

　　秦莫山永遠是他兒子，現在他回來了，之後再讓他把錢拿回來孝順，那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老太婆果然就是頭發長見識短，居然還打了二兒子一巴掌！那不就是逼他和兒媳婦更親近？真是蠢！

　　秦老頭招呼老大把院門一關，將秦老太婆拖進房間一頓揍。周圍看熱鬧的人聽見秦老太婆一陣一陣的嚎叫聲，忍不住“嘖嘖嘖”地搖頭，隨後散去。

　　......

　　魏瑛抱著二旺直奔回家。

　　之前在秦家的院子裏她就感覺到二旺醒了，隻是不知道為啥他一直窩在她懷裏裝昏，所以她才敢耽誤這麼久。盡管如此，二旺頭上的傷口看著也是十分可怖，被撞得地方腫得就跟個雞蛋似的。

　　她抱著二旺急急忙忙地走在小路上，好幾次都差點摔倒。這次腳底一不小心絆到石頭，眼看著懷裏的二旺差點就摔了出去，幸好一直跟在身後的秦莫山一把摟住倆人，還是單手。

　　魏瑛突然落入一個帶著涼風和微微皂角香的懷抱。

　　兩輩子沒怎麼接觸過男人的她，臉“噌”地一下就紅了。

　　“你你你......”

　　秦莫山輕聲對她說：“我來吧！你前麵帶路。”

　　說罷，他一手抱著大丫，一手摟著二旺，輕輕鬆鬆一點不費力氣。魏瑛看他這幅模樣甚至懷疑他要是能騰出手，順帶手還能把她也給扛起來。

　　魏瑛拍了拍發燙的臉頰，認命地在前麵帶路。

　　秦莫山眼看著他們越走越偏僻，再往前走就要出村了，認出低聲問懷裏的大丫：“咱們現在住在村外？”

　　“......”

　　大丫眨巴著亮閃閃的大眼睛，不說話。

　　秦莫山看著懷裏的倆孩子，他也不再追問。

　　他再傻再遲鈍，也能知道這倆孩子是他的，魏瑛在他離家四年的時間裏為他生了一對兒女，辛苦拉扯大。而且從之前的形式來看，他也大概可以猜到，魏瑛已經跟家裏分出來住。對於這個他倒是沒什麼意見，反正兒女都大了，分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村裏很多人都分家過，隻要分家之後該給的孝敬給到就行。

　　家裏的事，不管魏瑛做什麼決定他都會支持的。

　　這麼多年他在部隊上，見過太多太多因為忍受不了自己一個人照顧家庭、兒女，而跟在部隊上的男人離婚的女人。而且他所在的部隊太過特殊，除了每個月寄回家的津貼，其他一點信息都不能發出來。這次他回來，在路上就已經做好了魏瑛有可能會離開他的準備，卻沒想到她不止沒離開，還為他生養了兩個孩子，他心中忍不住泛起一絲感動。

　　秦莫山暗自在心中下定決心，以後不管怎麼樣，隻要魏瑛願意，他就不離不棄地好好守著她們。

　　現如今他轉業回來，就更加方便照顧他們。

　　秦莫山思緒萬千，等魏瑛停下腳步，他往眼前一看......

　　破破爛爛的窩棚，兩塊腐爛得不成樣子的木板訂成的門岌岌可危的掛在門口，還有窩棚周圍用草圍起來的牆壁破了好幾個洞，更別提窩棚裏麵，明顯的打砸痕跡，鍋碗瓢盆和糧食全都散落在地上。

　　秦莫山看得怒火攻心，無聲地捏緊拳頭。

　　“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