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聽我說完這話，小魚兒抹了兩把眼淚，不說話，隻瞪了我一眼，背過身去，不再看我。

我隻覺得莫名其妙，又不知道該怎麼辦，幹脆不管他，又鑽回了房間裏，讓他曬了一下午。

大約傍晚時分，師父總算回來了。

和他同行的，還有背上背著個包袱，看起來裝了不少東西的神婆子。

嘎吱。

院子的門推開的一瞬間，原本坐在地上東倒西歪的小魚兒頓時來了精神，明顯是想要上前。

可在抬腳前的一瞬，他瞅了一眼腳底下的朱砂圈子，最終還是沒動。

於是，隻有我一個率先跑了過去。

“師父！你總算回來了。”

說著，還算有點良心的我看了一眼在旁邊眼巴巴望著我的小魚兒，又多添了一句話：“小魚兒這一整個下午都在圈裏沒動彈，都快曬蔫了。”

小孩子的矛盾嘛，起因可能是一句抱怨，結尾也可能是像這樣一句，在家長麵前替他說的好話。

我拿餘光瞥了一眼小魚兒，他這會兒表情比起剛才好了不少，看向我的眼神中都多了一絲神采。

師父不知道我倆先前在院子裏吵過架，隻當我倆這點兒小表情是小孩子調皮在擠眉弄眼。

他笑了一下，應當是心情不錯。

“成，現在你們楚楚婆婆也搬過來了，之後若是我接了什麼活計不在家，也有人可以照顧你們。小魚兒，從圈子裏頭出來吧。”

小魚兒一聽這話，立馬屁顛屁顛跑出來，和我一樣並排站著。

今天早些時候，他與我們講當年的事情，隻說了他，神婆子，還有玄無根原本就相識。

我們沒想到，他口中的認識，居然是好到可以幹脆就搬到一塊兒住的關係。

瞧見我和小魚兒兩人臉上都寫滿了好奇，師師父大手一揮，把我倆給趕開。

“還不快點去給你們婆婆收拾的幹淨點的房間，愣著幹嘛？金玉你去收拾房間，小魚兒倒茶！”

說罷，他便帶著神婆子往主室裏頭走。

我和小魚兒得令，自然也不敢歇著，腳底跑得風煙四起，霎時間便把白天的那些不愉快都忘得一幹二淨。

那天的晚飯，飯菜著實不錯，我和小魚兒吃得都挺開心。

但是我倆也都不約而同隻顧悶頭吃飯，沒有講話。

反倒是平日裏向來話不多的師父，一邊給神婆子夾菜，一邊還陪著笑和她搭話，這場景看得我和小魚兒心裏直呼神奇。

飯過大半，我和小魚兒吃得才將將七分飽，師父他便叫我們去把酒端上來，然後就催著我們去睡覺了。

師父平日裏不喝酒。

他這是要和神婆子講事情了。

於是我倆隻能乖乖離開。

小魚兒和我兩人睡在一間屋裏，雖然不在一個鋪上，但彼此說話都聽得見。

我倆都蓋著鋪蓋，仰麵躺著，開始扯犢子。

“你說，十幾年前的神婆子是不是應該長得挺好看？”

小魚兒嗤笑一聲：“你管那麼多幹嘛，不都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

我瞅了他一眼：“你說你是撿來的，隻有個爺爺，那你就沒見著其他家的小孩的爹媽公婆都是成雙成對的？”

小魚兒翻了個身，一雙黝黑的招子在夜裏發光，看著我。很顯然，他實際上也對這話題挺感興趣。

“你的意思是，爺爺他這回帶神婆子回來，不僅僅是為了照顧我們？”

我想起以前聽那些說書的講過的詞，腦瓜子一轉，順口就說了出來。

“老樹開花，春風又來。你看師父對神婆子那麼好。說不準我要多個師娘，你要多個婆婆了。”

一聽這話，小魚兒一個打挺坐了起來。

“不成，要當真這樣，你看那神婆子對咱倆都不待見，以後肯定少不了挨罰。”

我也爬了起來，聳了聳肩：“那又有什麼辦法？說到底，剛才那些都是瞎猜，咱都不知道這回她到底是為什麼來的。”

聞言，小魚兒做出個噤聲的手勢，悄悄咪咪躡手躡腳，到了門口。

我們的房間和旁邊吃飯的主屋就隻隔了這一扇門。

隻見，他將耳朵貼在了門上，又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和他一同偷聽。

倒也是，想知道她為什麼來，直接聽一聽不就成了。

我心裏雖然知道這麼做要是被發現，肯定少不了一頓訓，說不定還得挨幾下板子。

可是，小孩好奇的天性驅使著我走到了門邊，和小魚兒做出了一樣的動作。

“......明日就設下陣法，你家這兩個小子，這段時間必須格外小心......”

“哎......也不知道......他不願意......”

明明隻隔了一個門板。

平日裏我和小魚兒休息得早了，師父他在外頭走路我們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到了這會兒，他們兩人講話卻隻能聽見隻言片語。

我以為是自己耳朵貼的不夠近，又往門板上用力湊了湊。

誰知，下一秒，一聲笑意貼著我耳朵響起。

“哼，再偷聽就把耳朵給擰了。”

頓時，我被嚇得一個激靈跳了起來，一屁股坐在地上。

下一秒，咣當一聲，門打開了，神婆子和師父彎著腰站在門口，看向我和小魚兒。

師父斥責道：“你們兩個不爭氣的，一天到晚好的不學，倒學會偷聽了！”

我和小魚兒連忙爬起，規規矩矩的在師父麵前跪好認錯，都覺得自己這回肯定都得挨揍。

可他居然笑了，語氣甚至頗為輕鬆。

“嗬嗬，正好，還怕你們兩個不願意，這會兒你倆不願意也得去。”

我和魚兒低著頭，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解。

神婆子不再理會我們，轉身就回到了座位上。

師父緊隨其後，順便對我們招了招手，我和小魚兒連忙起身，拍了拍跪臟的褲腿，到了他們麵前，低頭站著。

“聽好了，你們楚楚婆婆手上接了個活計。最近湟水那邊的一個村子附近，有人見到了不幹淨的東西。這活計，你們倆來幹。”

我和小魚兒聞言，都驚得抬起了頭，不約而同道：“就我們倆？”

師父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對，就你們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