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記住了女孩的名字，白寧。

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有女孩子不怕我，因為我是陰生子，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老師給我分了一個女同桌，是一個很活潑的女孩，我那天和她說了很多話，但是第二天之後她就沒來上過學，聽說是轉學了，從那天之後老師看我的眼神也不太一樣，我旁邊的座位就一直空著。

“劉爺爺，到哪能找到啊？”我有點急了，主要是擔心我爺，畢竟他年紀大了，從我們進來也過去差不多幾個小時了連個人影都沒見到。

“別急。”

劉瞎子咳嗽一聲，“這鬼地方誰都沒來過，你爺是被那凶屍靈帶下來的，沒那麼容易擺脫，如果我猜的沒錯，肯定是要一直往下遊找，希望這次能扛過去。”

劉瞎子說完歎了一口氣，我拿著手電朝著前麵照去，隻有黑漆漆的水，根本看不到人。

我捂住鼻子，這條是水屍溝，雖然水是活的，但是大量的屍聚集在裏麵，尤其是現在這個季節，大量的屍腐爛，這裏的味道並不好聞。

“你爺爺是怎麼掉進來的？”白寧問道。

“救人。”

我咬緊牙，“本來是幫人撈屍，結果那具屍。”我攥緊拳頭，不想說下去，這個時候特別後悔，如果那個時候我不是嚇的縮在船上不敢動，爺爺就不會出事，隻管我自己沒本事。

“你爺爺是黃河水工？”

我愣了一下，“黃河水工？和撈屍是一個意思嗎？”

“差不多。”

白寧咳嗽一聲，這時聽到劉瞎子說道，“不一樣，雖然都是和黃河打交道，這裏麵的說道很多，撈屍人隻撈屍，其他的不幹，這黃河水工就不同了，隻要是黃河裏的東西都能往上撈，那得有大本事。”

我笑了一下，略微有些尷尬，準確的說我現在連撈屍人都不是，按照爺爺的說法撈屍人也算是老祖宗傳下來的一門手藝，需要師父帶著徒弟，一代一代的往下傳，隻有進了師門學會了撈屍的本事才能算是。

我們繼續向前走，我也清楚急也沒用，這個時候隻能是走一步算一步，我們一直沿著右側的石壁往裏走，這樣就可以避免下水，想到水裏的屍，現在還是心有餘悸。

“那！”

白寧停下，她伸手指了指，我朝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手電的光不是特別亮，整個水屍洞裏幾乎沒有其他的亮光。

“看到什麼了？”劉瞎子問道，這一次他似乎沒聽出來。

“水邊有個人，手裏拿著一個鉤子。”我慢慢向前走，眼睛盯住水邊的那個人，他確實拿著一個鉤子，鉤子的一端連著一根繩子，鉤子用力朝著水裏丟去，然後慢慢向上拉。

他的動作看著很怪，手裏的繩子拉上來，並沒有鉤住任何東西，然後重複下一個動作，我注意到他丟繩子的動作看著有些僵硬，那把鉤子丟出去的距離很有限。

這裏為啥會有人呢？而且還做出這樣奇怪的事？這完全讓人想不通啊。

“說啊。”劉瞎子嚷嚷道。

“像是在鉤什麼東西。”我隻能說出來，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不過我馬上反應過來，這手勢對他沒用，因為他是個瞎子。

“鉤東西。”

劉瞎子哼了一聲，“三子，你去問問他在這多久了，有可能見過你爺爺。”

對啊，聽到劉瞎子說完我快速朝著前麵走去，如果他一直在這，極有可能清楚這件事，不過這種鬼地方怎麼會有人一直留在這呢？

我還是決定過去問問，石頭上長滿青苔，走在上麵略微有些滑，我不敢走的太快，隨著距離拉近逐漸看清楚，這是一個中年男人，身上的衣服看著有些破爛，這難道是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人？

還是不對，就算是流浪人，隨便找個地方都能生活，為啥要跑到老河灘下麵的水屍道呢？

“麻煩，打聽點事。”

我小聲說道，眼睛盯著水裏的怪人，他並沒有扭過頭看我，而是繼續把手裏的鉤子丟進去，然後重複相同的動作緩緩向上拉，再一次拉空。

手電朝著水裏落去，我咳嗽一聲，“你是想撈什麼東西嗎？我可以幫你。”

“對。”

他緩緩說出來，“我的東西掉到下麵了，我找了好久了，你能幫我撈上來嗎？”

我心裏咯噔一下，他不僅是動作奇怪，聲音聽著也是怪怪的，不像是嗓子裏發出的，我突然發現他說話的時候嘴巴根本沒有動過一下，那麼剛才的聲音是怎麼發出的呢？

“你，你什麼東西掉裏了？”

“鞋子。”

手電收回落在他的腳上，他的一隻腳是光著的，我手一抖，手電差點掉到水裏，他光著的那隻腳已經爛了，上麵的皮肉變成暗黃色，這不是人，我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人，而是掉進水裏淹死的屍。

“你說過要幫我的！”他慢慢扭過頭，我連忙把手電光挪開，不敢看他的臉，同樣擔心他看到我的臉。

“是，我......我幫你，但是水流的這麼快鞋子掉進去肯定早就衝走了。”

“那你不會把別人的鞋拿來嗎？”他說完再一次把鉤子丟出去，這一次似乎鉤到了東西，“不用了，鞋子有了，記住了不能說謊。”

他說完雙手慢慢向上拉，我閉住一口氣緩緩向後退去，那根本不是人，更可怕的是隨著他用力向上拉那根帶有鉤子的繩子，一條人腿從水下被拽了出來。

“不合適。”

他嘴裏念叨著，慢慢彎身下去把鉤子取下，那具屍緩緩進入水裏，繼續重複剛才的動作。

“三子。”

“別出聲。”

我連忙轉身，白寧扶著劉瞎子過來，“那有具屍，用鉤子在撈水裏的屍，說是要找他的鞋。”

“這是執念！”劉瞎子點頭，“人有執念，屍也一樣，最怕的就是臨死前的執念，會存在潛意識裏，這種執念如果不消會一直重複下去。”

“那有啥法子嗎？”我問道，他站的那個位置恰好擋住我們的路，本來就不寬，如果他攔在那，我們很難從他後麵過去。

“沒有。”劉瞎子搖頭，“隻能想辦法把他的執念給消了。”

“不行。”

我咽了一口唾沫，“他的鞋肯定早就衝走了，上哪找去，實在不行就把他推下去，咱們直接跑過去，肯定追不上我們。”

“也是個法子。”劉瞎子點頭，似乎對我的想法很認同，“三子，那你去好了。”

“我？”

我連連擺手，“我不行，怕那玩意。”

“難道你讓我一個瞎子去推嗎？還是讓她一個女孩去？”劉瞎子哼了一聲，“主意是你出的，就得你去。”

白寧看向我，我這個後悔啊，腸子都悔青了，就不應該多說話，現在給自己惹了一個大麻煩回來，我站在那定了定神，水邊的屍依然在重複相同的動作，如果能不被發現摸到後麵，確實有可能一下子把屍推進水裏，畢竟我年輕，動作肯定比屍要快。

我深吸一口氣，這件事不能猶豫，一旦猶豫就會怕。隻要以最快速度衝過去，一腳踹下去就解決了，想想爺爺拿著竹竿刺屍的那一幕，我是他孫子，肯定不能慫啊。

衝，我開始發力，速度一下子提上去，水邊的屍拎起手裏的繩子，突然腦袋轉了過來，我正在朝著他衝過去，看到他的臉轉過來猛的停了下來。

“你是要幫我嗎？”屍瞪著泛白的眼珠子看著我，“你來這是為了找人嗎？”

“對，我找我爺爺，他被一具走屍帶進來了。”

“走屍！”

他看著我，“沒錯，是從這下去了，我當時看到了，他還活著，不過你要快點去救他，那個家夥很凶，還罵人。”

“那能讓我們過去嗎？”

我試探著問道，他似乎沒有惡意，他見過那具走屍帶著我爺爺從這裏過去，也就是說爺爺雖然還活著，但是並沒有擺脫那具凶屍靈。

“好吧，不過記得，幫我找回另外一隻鞋子。”

“好。”

我點頭，手電光慢慢落在他的另外一隻腳上，他腳上僅剩下的那隻鞋子很特別，如果我看到肯定能認出來，“我幫你找回來。”

水邊的屍慢慢移動身體，我鬆了一口氣，身體盡量貼在右側，就在我接近他的背後快要走過去的時候，他突然又轉了過來，我們的距離瞬間拉近。

“你想幹什麼？”我一下子慌了，如果屍對我動手，我肯定會毫不猶豫還手。

“記住，別騙我。”

“哦。”

我點頭，“記住了。”

從水邊過去，擦掉額頭上的冷汗，我剛才隻是順口答應而已，這次來的目的隻有一個，找到爺爺之後絕對不會在這鬼地方多留一分鐘，那具屍應該死了一段時間，鞋子肯定早就衝沒了，不可能再找到，所以就算找不到也沒有什麼。

“三子，他說的對，既然你答應了，就要遵守承諾，人可以騙人，但是絕對不能騙屍。”

“會怎麼樣？”我小聲問道。

“哼！”劉瞎子哼了一聲，“如果想知道自己試試就行了，但是別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