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陳文和陳武起了一大早，到了永安鎮。

去了酒樓之後就開始要鬆花蛋。

“你們這裏竟然沒有？不是說你們酒樓裏是附近數一數二的大酒樓麼？怎麼連個鬆花蛋都沒？”

掌櫃的一臉懵逼。

“鬆花蛋，那是何物啊？”

“何物？就是像是雞蛋，又不像是雞蛋的東西。剝開之後，金黃色的固體，上麵還有一些漂亮的花紋，吃起來，比吃肉好好吃，香軟可口，彈性十足。吃一次，想十次。”

陳文說了，陳武在旁邊揮手。

“你跟他說那麼多幹嘛？別說賣了，我看他連吃都沒有吃過。”

“算了！我們去別家問問看！”

不止是陳文和陳武要去買鬆花蛋，他們還去附近雇傭人去酒樓裏點名要買鬆花蛋。

接連幾天之後，整個永安鎮都聽說了隔壁鎮上有一種叫做鬆花蛋的東西，吃起來特別好吃，特別珍貴。

造勢差不多了。

吳靜安把家裏麵的鬆花蛋拿了出來，讓張承誌和陳三娘去賣蛋。

蛋隻有三十個，並且要賣五兩銀子回來。

三十個蛋，五兩銀子？

張承誌瞪大了眼睛，覺得不可思議。

他可是知道這些蛋是怎麼做出來的，這樣的話，是不是賣得太多了？

吳靜安搖了搖頭。

“一點都不多。如果不是永安鎮太小，我能賣十五兩。物依稀為貴，那些窮苦人買不起，不一定別人買不起。”

張承誌憂心忡忡地去了。

吳靜安倒是搖了搖頭，又把另外三十個鬆花蛋交給了陳文和陳武，讓他們去隔壁鎮賣。

“賣十兩銀子。”

十兩？

吳靜安點頭。

“沒錯，十兩！但是可以賣不了，但不能降價。”

陳文陳武也是一個聽話的，見親家母說了話，他們也按照這個來賣。

剛開始的兩天，有人來問，但卻沒人來買。

但是等到了第三天之後，吳靜安讓張承誌漲了價。

三十枚的鬆花蛋，一共八兩白銀。

八兩！

張承誌哪怕是一個愚孝的，可也在這一刻覺得親娘瘋了。

五兩都賣不出去，八兩能賣得出去？

可偏偏，八兩不但賣出去了，而且還供不應求。

張承誌先賣完了那三十枚鬆花蛋，又接了幾個三十枚鬆花蛋的訂單。

一共十兩。

他盡數交給了吳靜安。

吳靜安掂量一下銀子，收了起來。

“那娘，什麼時候給人家送那三十個鬆花蛋啊？”

吳靜安掃了張承誌一眼，搖頭。

“十天半個月再去！”

這十兩銀子，夠他們花一段時間了！

“十天半個月？那不行吧？我都已經跟人家酒樓的掌櫃的說過了，這兩天有了就送！”

“那就沒有！”

“不是！您之前不是已經滾了好多......”

“廢什麼話？之前我跟你說的，你都忘記了？物以稀為貴，懂了嗎？何況，咱家哪兒來那麼多雞蛋？雞蛋不是都得留著孵化嗎？”

還要給人小孩弄雞蛋付錢，這本身就不夠。

張承誌撓了撓頭。

“那不然，咱再去買點兒雞？”

他記得，家裏麵的雞最開始就是娘從外麵買回來的。

吳靜安搖了搖頭，拒絕了。

家裏的雞太多了，到時候密度太大，就會出事兒。

她可不想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吳靜安又問起了糧價問題。

張承誌搖了搖頭。

“已經一兩一錢一鬥糧了，我看外麵一群人在問價錢，但買糧的卻不多。”

吳靜安皺緊了眉頭。

一兩一錢。

這距離上次自己問才多久？

上次她問的時候，才九千多文一鬥。

這要逼死人了！

她頓了一下，看向張承誌。

“明天，你在家看著炕，我帶上陳文和陳武去把你兩個弟弟帶回來。還有，讓你媳婦兒好好把家裏麵打掃一下，做點兒好吃的。”

張承誌聽了，紅著眼睛連連點頭。

就連灶房裏麵正燒火的陳三娘都高興地衝了出來。

“娘，是真的？”

等對上吳靜安那雙眼睛的時候，她連連點頭。

“是！是！是！我明天一定把事情做好，等兩位叔叔回來！”

吳靜安橫了她一眼。

“那你還不快點兒做飯去？就怕餓不死你男人和你兩個哥哥？還有，明天一早把你偷偷摸摸做的那兩身衣裳給我拿出來洗洗晾幹，明天我帶過去！”

陳三娘滿臉刷白。

“娘，對不起，我......”

“喊什麼喊？我罵你了嗎？又不是給別人做的！還有，趕明我扯兩身布料，給你娘家哥哥做兩身。在咱家幹活，不給一套新衣服，也不像話。”

陳三娘又是感激又是愧疚，連連點頭。

陳文和陳武回來了，垂頭喪氣的。

那鬆花蛋價錢太貴，果然沒賣了。但聽說張承誌賣了八兩銀子，還拿了二兩定金，頓時又是敬佩又是開心。

這些日子在張家，實在吃得太好了。

好不容易親家母給交代做點兒事情，他們這還沒做好。

“你們也不要多想。你們那十兩本來就是一個托。”

見他們的表情變化，吳靜安給他們解釋。

“托？”

“嗯！本來說是五兩，沒人買，覺得貴。但是這幾天你們又找了人想要買鬆花蛋。他們自然要去打聽。一打聽，你們賣十兩，這邊才五兩。可等他們要去買五兩鬆花蛋的時候，已經漲價到了八兩！”

吳靜安笑了笑。

“有些東西，價錢低的時候，沒人買。但是等到它開始漲價的時候，買的人就多了！因為東西少，而且又擔心這種東西會漲得更多。”

所以，這八兩，她是賣定了。

而且，下一批鬆花蛋，除了最開始下了定金的那幾十個之外，其他的都是十兩，概不還價。

她又把張承誌叫了過來。

張承誌正在燒炕呢，過來的時候，臉上被煙霧熏得黑一道白一道的。

“娘，喊我過來有什麼事情嗎？”

“給我做一首詩，關於鬆花蛋的！”

張承誌沒想到這個時候要自己作詩，憋了半晌，隻憋出來一兩句不成段的東西。

吳靜安原本以為張承誌給人當先生，怎麼說應該有點兒學問。

可沒想到，這出口就是個大渣渣，頓時氣得夠嗆。

就這學問，還不如她前世跟著奶奶學到的那點兒東西呢！

她揮手把張承誌給趕走了，讓他繼續去給雞孵蛋，但回頭就給張承誌塞了一本東西。

“娘，這是啥啊？”

張承誌看著麵前的鬼畫符，一臉懵逼。

吳靜安也知道自己寫的簡體字和這個時候的繁體不太一樣，所以隻能解釋成自己跟人學了半吊子。

“我來讀，你給我重新謄寫下來。”

“好，娘說，我來寫！”

張承誌馬上拿了毛筆。

很久沒碰過了，他還有那麼一瞬間的不自然。

但等吳靜安聲音響起，他手指馬上動了起來。

“笠翁對韻，天對地，雨對風。大陸對長空。山花對海樹，赤日對蒼穹。雷隱隱，霧蒙蒙。日下對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