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皇帝大怒,眾嬪妃紛紛跪地稱“是”。
“皇上,臣妾冤枉,皇上饒命啊!一日夫妻百日恩......皇上......”
宋貴人隻剩下白色裏衣,被太監拖在地上,狼狽不堪地哭號著。
宮中嬪妃雖然私下裏勾心鬥角,可在皇帝麵前,還是要維持姐妹情深的表象。
於是,眾人紛紛低下頭,作出不忍多看的模樣。
“都將頭抬起來,好好看著這個毒婦的下場!”
皇帝最厭惡一些下作手段,不由怒聲命令。
嬪妃們這才抬起頭,眼睜睜瞧著宋貴人被拖得渾身鮮血,頭發淩亂,活像一隻待宰的畜生。
其餘人最多暗暗得意,唯有容妃,恨得攥緊了拳頭,險些將掌心掐出血來!
這宋貴人雖是皇後舉薦入宮的,可後來,早已被她收為己用。
此人既漂亮又愚蠢,可以魅惑皇上,又容易捏在掌心,是最好用不過的工具。
可惜,她才得寵了沒幾天,好好一枚棋子,就這麼折了。
叫她如何能不恨!
趁著大家注意力全在宋貴人身上,她壓低聲音,叫來宮女婉兒。
“娘娘有何吩咐?”
婉兒跪在她旁邊,輕聲應道。
“你快去通知我父兄,叫他們與宋家徹底撇清些,別留下任何把柄。”
給榮孝宮送乳母這件事,她已經做得足夠小心。
可為保萬無一失,她要求容家銷毀與宋家來往的全部證據。
婉兒得令,立刻悄悄溜了出去。
孟莘莘人在皇帝臂彎之中,目光受限,並未瞧見容妃與婉兒的苟且。
她好奇的目光,此時落在一對竊竊私語的嬪妃身上。
其中一位是徐淑儀,此人出身不算太好,原本是服侍皇後的。
她麵容生得圓潤富態,看著極有福相。而事實也正如此,她入宮不久就生下了二皇子,如今雖然不甚得寵,可位置卻十分穩固。
另一位柳貴嬪,眉宇飛揚,目露憨直,瞧著便像沒有心機的直率之人。
她家中乃是江南富商,頭上插滿珠翠,憑著不俗的財力,在後宮也算站穩了腳跟。
“小鄉君再有福氣,也是個外姓之女。皇上這是怎麼了,為了她,竟連枕邊的新寵也毫不留情地處置了!”
眼看著宋貴人身影徹底消失,柳貴嬪不由疑惑地問。
徐淑儀左手瞧瞧,見無人盯著她們,這才壓低聲音道:“我的好妹妹,你可小聲些吧!皇上這般雷霆手段,又嚴令咱們都瞧著宋貴人的下場,顯然是在告訴咱們,他對小鄉君有多麼重視呢!”
柳貴嬪一愣,呆呆點了點頭。
徐淑儀才又說:“往後可小心些,千萬莫要招惹小鄉君。不然的話,隻怕下場比宋貴人還要淒慘呢。”
“......”
禦花園中好一番騷亂,而這宮中遍布耳目,很快消息就全都傳到了皇後耳中。
得知容妃試圖將宋貴人下毒的事誣賴給她,皇後立即桌案一拍,氣咻咻就向外衝去。
“母後做什麼去?”
恰巧沈景沅趕來,雙臂一張,神色淡定地將她攔住。
李皇後胸脯起伏不斷,大聲吼道:“你給我讓開!我要去找容妃那個賤人算賬!我與宋貴人多少日子沒見了,她憑什麼血口噴人?依我看,宋貴人最近來往最多的就是她,她才是毒害莘莘的幕後主使!”
她一邊罵,一邊抬手指著宮門口,好似容妃就在眼前一般。
沈景沅略歎一口氣,七歲的麵孔上一派淡然,音色亦是沉穩,聽不出半點情緒。
他隻勸道:“母後先息怒。”
“你母親被人冤枉,你不去替我報仇,倒叫我息怒?”
李皇後雙眸一瞪,甚為不滿。
沈景沅閉了下眼睛,略帶幾分無奈,“母後,容妃素來心思縝密,即便這件事當真是她所為,也不會留下把柄叫咱們抓住。”
他說的確實有理。
李皇後頓了片刻,也就冷靜下來,又說:“那我去找你父皇評理!”
“母後......”
沈景沅有些頭疼,他輕吸一口氣,方緩緩替她分析利害:“您與父皇原本就有些離心,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找他去鬧,隻會叫他更加冷待您,越發將他推到容妃身邊去。”
皇帝與她離心的事,竟連一個孩子都看得出來。
李皇後心中一痛,忽然沒了力氣,軟塌塌跌坐在貴妃榻上。
沈景沅見了,也有些不忍,卻不知如何安慰於她。
上一世他便是如此,天生淡漠,不懂情感,總是不知如何表達,這才狠狠傷了莘莘的心。
重來一遍,他不僅想償還莘莘,也想對母親彌補一二。
沉默了片刻,他悄悄走到李皇後身旁,小小的手掌落在她肩膀上。
李皇後一愣,詫異地抬眼瞧著自己的兒子。
他長這麼大,這已經是對自己最親近的時刻了。
沈景沅本身也格外不自在,很快又抽回手來,繼續說:“母後如果想樹立皇後的威信,現在最好的法子,就是狠狠處置該處置的人,好殺雞儆猴,也算敲打一下容妃與旁人。”
她眨眼思忖一會兒,終於明白過來。
按照沈景沅所說,她馬上動用自己在宮外的勢力,對宋家人毫不留情,一夜之間便將其連根拔起。
宮外的孟家人得知了孟莘莘的遭遇,也對宋家恨得咬牙切齒。
孟榮將唯一的女兒視為掌上明珠,更是恨不能立即將宋家的大門都給拆了。
幾日後,宮內。
因為這次乳母下毒的事件,為了保證孟莘莘的安全,太後下令,叫她今後隻喝羊奶。
這免去了她暈乳的煩惱,日子過得越發順心。
這天,孫奶娘抱著她飲羊奶,崔嬤嬤便一邊替太後捶著肩膀,一邊與她閑談。
孟莘莘隻聽崔嬤嬤說:“皇上下令貶斥了宋貴人的父兄,可宮外似乎另有一股勢力,將宋家盤根錯節的勢力全都一網打盡了。加上孟家人的出力,區區三日內,宋氏一族,已經徹底從京城消失了。”
太後也沒問那股勢力來源於何處,她半眯著眸子,隻舒適地輕笑,“那不是好極了?有了宋家這個前車之鑒,我倒要瞧瞧,誰還敢動我的小莘莘半根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