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相公，先吃碗豆腐吧。“

屋外，唐曉鶯走了進來。

她知道李牧一晚都沒睡，心都疼了，大早上就從三嬸子家趕回來，磨了豆腐剛燒好，滾燙的一碗端上來。

“臧霸大哥，你先吃吧，給你介紹下，這是拙荊。“

“曉鶯，這是臧霸大哥，是戍守邊疆的勇士。”

李牧把手裏那碗豆腐遞給臧霸，自己又接了一碗。

臧霸吃得飛快，三下五除二，也顧不上燙，恨不得把舌頭都吞了。

醒來以後，他的胃口也恢複了，軍伍中人，胃口好的很。

“臧大哥......”

唐曉鶯怯生生地喊了句。

“嘿嘿，弟妹真好看，這豆腐新奇又好吃。“

臧霸抹了抹嘴巴，淳樸地笑了。

唐曉鶯不經得誇，臉都紅了。

把碗筷收拾幹淨，她就去作坊了。

畢竟臧霸是外人，她待著也不方便。

臧霸吃好，恢複了一些力氣，起身想要拔刀，卻因為用慣右臂，現在隻剩左臂，很是無力。

他長歎一口氣，李牧看到他眼眶都紅了。

“沒了右臂，我連拔刀都難，以後就是個廢人了，還怎麼和北戎那些韃子交戰！”

臧霸咬牙切齒，話音到最後，身軀都開始顫抖。

“臧霸大哥，你的仇，燕王會替你報的，另外你也不是一無是處，軍隊不止需要戰士，還需要軍師啊。“

“正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或許你可以轉型做軍師，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

李牧安慰道。

臧霸心情好了點，但他想了想，就是搖頭說道。

“小先生，你不知道這有多難啊。我們寒門想要晉升，哪怕在軍中，都比不上那些豪門世族家的酒囊飯袋。”

“他們來軍中走一圈就升官發財，而我們拚死拚活，不少兄弟變成殘疾，連退伍費都得不到保障。”

臧霸左拳緊緊捏在一起，發出“哢哢“的聲音，指節都跟著發白。

“你試試這個。“

李牧看臧霸情緒低落，拿出袖子裏的袖箭，臧霸接過，打量了下，有些遲疑地道。

“這是......暗器？“

李牧點點頭。

“沒錯，這是我做的暗器，叫袖箭，綁在小臂上按動機括，最多可以發射十幾支箭簇，三十步內無敵。“

李牧看得出臧霸是個嫉惡如仇的軍伍，絕非壞人，所以才敢拿出袖箭。

聽到這話，臧霸立刻懂了。

他雖然沒見過袖箭，但是弓弩軍中玩得不少，當下研究了下，就有了眉目。

而後，他抬起左臂，對著院子外的一個酸棗樹，直接按動機括。

“咄！咄！“

兩根箭簇飛射而出，直接插到那酸棗樹上，紮進去寸許有餘，箭尾像響尾蛇的尾巴一般，急速抖動。

“這，這是什麼神兵？“

臧霸激動得渾身顫抖，他現在隻有一條手臂，張弓搭箭是不可能的了。

可是這把袖箭，給了他希望。

他的射術仍在，如果有這般簡易操控的弩弓，他和健全的士兵沒什麼兩樣。

“臧霸大哥，等我有時間了，做一把弩弓給你，裝上我自製的箭匣和絞盤，你單手也能上弦，射程和威力比這袖箭還要大的多。“

”好，好，先謝過李牧小哥了。“

不知不覺中，臧霸對李牧的稱呼都改口了。

他對李牧的印象，逐漸變得高大起來。

讀書人，又會行醫治病，還會製作袖箭這樣的神兵利器，這小小一個十裏坡，居然有這樣的臥龍存在？

他回去後，一定要告訴燕王大人！

“李牧小哥，近幾日要叨饒你了，連累弟妹不能和你同住，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臧霸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塊碎銀子，塞到李牧手中。

“這是何必呢......”

李牧本想拒絕，但看到臧霸板著的臉，也就收下了。

他知道軍伍中人，性格直爽，說一不二，若是彎彎繞繞，反而是對他們的不尊重。

看到李牧收下銀子，臧霸和李牧更加親近了。

他已經把李牧視作自己人。

不多會兒，村長也來了。

他站在門口，向李牧招了招手。

李牧走了出去，村長把他帶到院子的角落裏，然後從身上小心地掏出一個麻布袋子。

“李牧，這是賣豆腐賺到的錢，七三分賬，你總共所得是三百文，不多不少全在這裏，你清點下。”

村長手裏包著一個錢袋子，打開是三串銅錢。

一串是一百枚。

李牧掃了一眼，數量沒差，就把錢袋子收起來，然後走到作坊，唐曉鶯正在洗衣服呢。

“曉鶯，這是賣豆腐的錢，還有這是臧霸大哥給的碎銀子，你收起來做家用。“

唐曉鶯臉蛋紅撲撲的，這麼多錢，她從出生以來還是第一次看到。

“相公我......”

突然，唐曉鶯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但咬著銀牙，欲言又止。

“曉鶯，過幾日我們去你娘家走一趟，成親之後，我還沒登過門呢，說起來是我失禮了。”

李牧刮了刮唐曉鶯的鼻子，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

前幾日，唐曉鶯好幾次提到回娘家的事，李牧一直記在心裏

“謝謝相公。“

李牧話音落下，唐曉鶯開心得像個孩童一樣，緊緊收起錢袋子捂在胸前，然後跑去不知道哪兒藏起來了。

“李牧，官爺怎麼樣了？”

看到李牧回到院子，張三小聲說道。

“已經恢複了，我準備等臧霸大哥身子再好一點，就讓他從後山走，避免被土匪發現，估計還要恢複兩天。”

“李牧，你做的對，黑翎急使我們肯定是要救的，但是黑風嶺我們也得罪不起，隻能希望別被土匪發現了。”

張三默念一聲。

可他話音落下，突然被嚇了一個哆嗦。

“哐！哐！哐！“

隔著老遠，刺耳的銅鑼聲，再次從村口傳了過來。

“土匪進村了！三當家來了！“

劉風扯著嗓子大喊了起來，張三頓時渾身一顫，扶著門板，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而李牧，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