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打臉！

　“確實不是薛翰墨的。”

擲地有聲的話語落下，如一顆巨石投入湖麵，蕩起巨大的水花。

伴隨著這話的還有那清冷的嗓音，“物證乃是家兄平日課業的筆跡，大人慧眼，定然能夠識得到底是何人鳩占鵲巢，分明沒有實力卻妄想靠些小恩小惠做出欺上瞞下惡行的吧？”　

鳩占鵲巢，沒有實力，欺上瞞下。

科考中這可不是小罪名。

大理寺卿心中一顫，猛地抬眼，再也不敢小瞧麵前這纖弱身軀。

原來瞧著隻是個女兒家，卻不想這般巧言善辯，當著攝政王的麵都敢放下如此狂言！

事實證明。

大理寺卿想多了，謝沅壓根沒有想到還有旁人在場，隻是她從頭到尾就沒有想過要放過薛翰墨罷了。

偷走別人的學習成果，這樣的人無論怎麼樣都不值得原諒。

在聽到這道熟悉嗓音時，衛衍摩挲玉珠的手頓了下，視線緩緩上移，瞳孔微縮了下，指尖猛地收攏。

平時的字跡做不了假，兩兩對比之下，視覺衝擊明顯。

禮部尚書收受賄賂擅自篡改名單，翰林學士收受賄賂在考卷上動手腳......!

一樁樁一件件加起來牽連出不少的人......

不隻是薛家人白了臉，就是大理寺卿都被震了下，跌坐在椅子上，忽地想起什麼，側眸看向一旁的男人，斟酌著措辭出聲，“攝政王殿下，此事您怎麼看？”

大理寺雖為司法結構，但受到了多方麵的因素製約，其中不乏刑部、皇帝、中樞機構甚至部分權臣，大理寺幾乎難以做到獨立的審判。

攝政王？誰？

謝沅挑了下眉，順著聲音看過去，卻在看到男人的臉時頓住了，男人生的極好，眉骨挺拔，往下是一雙深邃的眼瞳，鼻梁很高，菱形的唇微抿著，看不出情緒。

是他？

似乎感受到視線，男人微抬眼，直直的朝著她的方向看來。

謝沅忙別過頭去，好在她戴了麵紗，他應當認不出她。

不對。

她躲什麼？

卻不知，在她出聲的那刻，衛衍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她，摩挲著玉珠的手倏地收緊了。

倒是他昨日看走眼了。

同樣的身形，差不多的聲音，不是她還能有誰。

現在想想，尋常的閨閣姑娘哪裏敢在長春宮門口大喊大叫的？

“本王自會稟明陛下，薛翰墨並薛望欺君罔上，賄賂朝廷命官謀取私利，暫且收押大理寺，翰林學士以權謀私，收受賄賂，罷官查辦。”

方才還慵懶涼薄仿佛對什麼事都不感興趣的攝政王殿下忽地開了腔，言辭公正。

清冽的聲音落下，一錘定音。

門外看熱鬧的百姓都靜了一秒。

旋即鋪天蓋地的罵聲洶湧而來——

“狗屁的翰林學士，竟然官官相護狼狽為奸，汙蔑我科考學子！”

“攝政王殿下英明！”

“這樣的敗類就該嚴懲！”

“嚴懲狗官，嚴懲翰林學士！”

門外的百姓群起激昂，在場的三名翰林學士瞬間麵如金紙。

他們好不容易才坐到如今的位置...！

“撲通！”是膝蓋撞上地麵的聲音。

當即有人跪了下來，滿臉惶恐，求饒道，“攝政王殿下，下官一時豬油蒙了心，下次定然不敢了，不，絕對沒有下一次了！”

便是大理寺卿都變了臉色，眸子晃了晃。

若是換了尋常，收受賄賂的不乏其人，通常是挨幾棍子，罵幾句，很少直接擼了官職的。

更別提其中還有年紀較大頗負盛名的翰林學士了。

收押大理寺.....這四個字如魔音般盤旋在薛望腦海中，他一下徹底傻眼了，癱軟在地。

不，不應該變成這樣的啊....

薛翰墨瞳孔一震，接受不了事實，衝上前就要辯解，“王爺......”

不等他說什麼，大理寺卿當機立斷，一個眼神甩過去，旁邊的衙役立刻衝上來捂住了薛翰墨的嘴。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不如不說。

“唔唔！”薛翰墨被拖著往後拽，眼睛瞪大了。

他不甘心！

但偏偏衛衍連個眼神都沒施舍給幾人，大步往外走，隻在越過謝沅時微微停頓了下，下顎線繃得緊緊的，麵上極為高冷，卻在嗅到那熟悉的淡香時眼底翻滾起熾熱來。

為什麼.....為什麼他明明做好了要娶她的準備，她卻不告而別？

猝不及防間，四目相對。

撞進那雙交織著複雜的眸，隱含控訴，謝沅杏眸微閃，我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墨色衣角從身邊掠過，帶出一陣風來。

“妹妹？”謝知南沉冤得雪，正高興呢，忽然發覺妹妹站在那不動，收起了傻笑過去，伸出手在謝沅跟前晃了晃。

妹妹難不成也高興傻了？

“嗯？怎麼了？”謝沅抬眸，一隻手在自己麵前晃啊晃啊欠揍的很。

她伸出手，把男子的手拽下來。

謝知南悻悻的收回手，卻是渾然不在意，咧嘴肆意一笑，渾身暢快，“走，哥帶你去吃好吃的！就吃你最愛吃的那家福仙樓！”

謝沅瞥過去一眼，垂下的眼睫微顫了下，粉唇微張，“哥哥囊中可寬裕？”

言下之意明了，你兜裏幾個錢？

謝知南：“......”

謝知南不甘心，掏吧掏吧從錢袋子裏摸出幾枚銅板，“.......”

他回頭，就見長明做了個兩手空空的動作。

“咳咳——”臉皮厚厚的少年撓了撓頭，也不覺不好意思，堆起笑臉道，“回家吃飯吧，娘應該想我們了。”

“哧。”

謝沅輕笑出聲。

清透悅耳的聲音盈盈如鈴，謝知南微頓了下，也跟著笑了。

熱鬧看完了，眾人也就散了，沒過一會兒四周的人就走的差不多了，嘴裏還在不停的議論著，明日茶樓頭條已然預定。

就在這時候，薛翰墨和薛望被衙役扣著雙臂押著從兩人身邊經過，見兄妹倆歡聲笑語的，薛翰墨眼珠子都快瞪出來，猛地掙脫了衙役的桎梏，衝過來就朝著謝沅揮去一拳——

“賤人！”

若不是她，他和父親怎麼會落到這般境地！

薛翰墨發了狠，雙眸通紅，全然不顧顏麵。

淩厲的拳風直直朝著謝沅麵門而來！

“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