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攢館雖然不大，倒是還有兩間客房，是為那些遠道而來求養父辦事的人預備的，我領著龍莎莎在其中一間安頓下來。

“龍姑娘，那廖占雄究竟是何人？”

龍莎莎咬牙切齒，顯然對廖占雄恨之入骨：“廖占雄是巫教的長老，他本無名號，隻不過因機緣巧合，救了大覡的性命，又有些天資，因而才受到大覡的信任，平步青雲。”

“不想，他整個人心術不正，權欲極大，最開始還裝裝樣子，後來才逐漸顯出本性，如今，大覡不知所蹤，他已是大權獨攬，攏絡心腹，掌控祖山，行事更加變本加厲，為所欲為。”

我不了解其中詳情，隻能隨聲附和，也不知，養父明日會做出何等決斷，和龍莎莎又聊了幾句，我倆均是一陣困意襲來。

昨夜與白旗仙惡戰一場，今日又趕了一天山路，早已疲倦，便相互道別，各自安歇，臨睡前，我見養父獨自站在攢館頂上仰望長天，似在深思。

因為勞累，這一夜我睡得極為安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養父今日怎沒叫我？

我有些困惑地起身洗了把臉，按說往日要是睡到這個時辰，養父早就把我拎起來了。

攢館之中沒有一點聲響，我見龍姑娘睡的客房也是房門緊閉，知她應該還在休息，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連日被人追殺，肯定是累極了。

我沒有打擾她，輕手輕腳地出了門，卻依舊沒有看到養父的身影，四下找了一圈，才發現了壓在我那活人牌位下的一張字條。

“棄牙子，阿爹有事要出門走一遭，你留在攢館好生看管，你能鬥過那子母凶，已有了獨當一麵的本事，若有人因大事小情來攢館請人，你自可幫人化解，龍姑娘一路辛勞，你當留她在攢館多住些日子，祖山的事，待我歸來，再從長計議。”

我看著字條，心頭奇異，養父要去何處向來都會和我詳說，從未如此含糊過。

“早啊，伯父呢？”細柔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龍莎莎在伸了一個懶腰，打著招呼。

我一時出神，直到她過來，才將手中的字條拿給她看。

“伯父有事？”龍莎莎凝眉走過來看了看，也覺得這字條有些怪異。

“阿爹從前從未如此不辭而別過。”我快步走進攢館，扒開桌椅，敲了敲地板。

“你在幹嘛？”龍莎莎看我趴在地上亂敲，一時不解。

我邊敲著地麵，邊向龍莎莎招手：“這下麵有個暗道，阿爹的法器都封在裏麵，他沒告訴過我，是我偷看到的，所以不知道暗門在哪，龍姑娘，你也幫我找找。”

龍莎莎點了點頭，走過來屈著長腿跟我一起在地上敲了起來，兩人一同敲了一會，才在一個櫃子下麵，聽到了空洞的聲音。

我和龍莎莎一同挪開櫃子，卻在地上沒看到任何異常。

“這什麼都沒有，可聲音確實是空的，我的蠱也感覺到下麵應該不是實地。”龍莎莎捏著一隻小蟲，疑惑地看著地麵。

“是障眼法。”我跑上樓取了符紙和香爐，有奔到樓下，就地擺壇。

“慢著，破伯父的法門，不會有危險吧。”龍莎莎拉住我提醒。

“沒事，我爹從不下猛咒的。”我自信滿滿，盤膝而坐，雙手捏決。

“符火清，燭香沉，陰陽在天轉，助我辨清明，森羅萬象不遮眼！開！”

咒語念完，我捏起一張符紙在手中一揉，符紙紅光一閃，轉瞬成了灰燼，被我塗在眼眶上。

刹那之間，天地在我眼中失了顏色，隻餘黑白二氣，在這一片黑白陰陽之氣中，卻閃耀著一點隱約可見的金光。

我單手捏決，另一隻手輕輕捏住那一點金光，用力一扯，哢哢地聲音響起，原本平整的地麵，像是被我推了開來，現出了一處深深地道。

“陰陽分界路？”龍莎莎不由感歎一聲。

我嘴角微微揚起，剛有些得意，隻覺眉梢上一陣火辣。

“你眉毛著火了！”

龍莎莎大驚，連忙跑出門，從水缸中舀了一瓢水，淋頭澆了下來。

“別......”

我來不及說話，就被龍莎莎淋成了落湯雞，但眉上的火焰卻並沒有熄滅。

“這符火傷不了我，水澆不滅的，得用燈油。”

我無奈地起身，從一旁桌上拎起一盞銅燈，點了點燈油在眉上抹了抹，符火自然而熄。

“我不知道......抱歉啊！”龍莎莎抿嘴看向我。

我也不好怪她，她也是好心，隻是手腳太快了，兩人對視了一眼，旋即都笑了起來。

笑過之後，龍莎莎問我：“看來下麵的地道，我們下不去，你剛剛看到了什麼沒有？”

“恩，有三縷金光從通道裏蔓延上來，應該是我爹從裏麵取了三樣東西出來。”

我輕輕擦幹自己眉上的符灰：“我長這麼大，隻看過他向裏麵放東西，從未見他從裏麵取走東西。”

“這麼說來，伯父這一次出門確實有些蹊蹺。”龍莎莎點了點頭。

“那些金光的蹤跡還在，我得追過去看看。”我準備上樓去取符紙法器。

“此事因我而起，我跟你一起。”龍莎莎跟了上來。

我點了點頭，與她一同上樓，各自準備，這次可能會遭遇比那子母凶更要凶險的局麵，我要好好準備一番。

往日裏積攢的那些符紙都帶在了身上，又從取了三紮濁香、桃木劍、引燈和香爐、令牌、銅鈴，全副武裝。

準備妥當之後，龍莎莎也收拾差不多了。

“天地通靈，真君敕令，五方在手，聚氣引路，急急如律令！”

我點燃一根濁香，另一隻手向半空中一抓，手中便有了一種握住繩索的觸感。

“跟我來！”招呼了一聲龍莎莎，我們一同離開了攢館，順著養父留下的靈氣蹤跡追了上去。

攢館並不需要關門，鎮上沒人敢到這地方來搗亂，看不見的繩索一路引著我們繞過了鎮子，順著小路走上了入山的大道。

“我爹往西去了？”我看向龍莎莎。

“祖山在南邊。”

龍莎莎的話讓我稍微安心，我還真有點擔心養父獨自一人去祖山。

沒去祖山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