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神行符的副作用開始顯現，我全身已無半分力氣，隻能眼看著麻耀武摸索出一張狗皮，一步步走了過來。

“你做這等缺損陰德的勾當，人神共憤，必遭天誅地滅！”

“哈哈哈！你覺得我怕嗎？小子，是你非要摻和其中，自作自受！你毀了我的畜群，我要讓你求生不得，去死不能！”

我看著麻耀武往我這邊走來，待他走到三尺之外，我忍著劇痛，竭盡全力抬起了手指。

“疾！”

已經化作羔羊，裹在衣服裏的龍莎莎瞬間衝了出來，閃耀著淡金華光的她一頭裝在了麻耀武的胯下。

“啊！”麻耀武疼得呲牙咧嘴，跪在地上。

龍莎莎飛奔回來，將我的身體頂坐了起來。

“陰幽地府，酆都帝君，敕我令牌，諸般亡魂聽我令！”

我把一方令旗插在地上，顫巍巍地點燃一根清香。

“十方幽冥百積怨，今朝判官坐罪台，天地公明，怨仇兩清！”

麻耀武剛從地上爬起來，就見綁在腰間的皮子竟然全部飛了起來，山林之中，陰風大作，各種動物嘶吼聲聲不絕！

麻耀武心頭大駭，“怎麼可能！”

他驚恐萬分，想要施法收回皮子，卻沒半點效果。

我舉起手中一點血跡，同樣冷笑回敬，“你作惡多端，卻是百密一疏！我爹早就和我說過破這造畜之法的命門！”

造畜之法在施展之時，在皮子上要抹一點精血，方才麻耀武將龍莎莎化形成羔羊的皮子上就有他的精血。

龍莎莎頂倒了麻耀武之後，將她身上沾染的精血，抹在了我手上。

有了這精血，我便可請神拘靈，借麻耀武的孽障，斷了他與皮子的靈氣聯係，提前引出他的因果報應。

那些造畜皮子都是被它折磨致死的動物，所以才會陰魂不散，被他掌控利用。

現下，我請來酆都大帝上身，斷了麻耀武的魂鎖，那些生靈冤魂自然不會放過他。

須臾之間，麻耀武便被那些皮子緊緊裹住了身體，化形成了一個四不像怪物，方才那些被他造畜為牲口的靈魂也失去束縛飄了過來，一個個麵目猙獰地撲向了他。

剛剛在大道上看到的那些造畜囚靈，也已經彙聚了過來。

“啊......啊......啊......”

林間回響著麻耀武極度痛苦得慘叫哀嚎，不消片刻，他就被陰魂吞噬得幹幹淨淨，化成了一具無魂屍體倒在地上。

陰風凝聚不散，刮骨割肉，一炷香的功夫，連麻耀武屍體也被卷成了肉糜，陽光明媚，林中卻是陰沉森冷，哭泣之聲，不絕於耳。

“亡人大仇得報，回歸造化，我恢複之後，做一場法事，送爾等入輪回。”我揚了揚手勸說一句，這些亡魂怨氣雖消，但執念尚在，需一場法事消弭。

龍莎莎化成的雪白羔羊頂了頂我的手臂，這造畜之法已成，我不通化解之道，卻是極為麻煩。

如同大道上那些牛羊一樣，被造畜之法化形的活人，若是不得解脫，便會被那獸皮上的怨靈侵蝕，最終再無法回歸人身，成為人死魂不滅的囚魂，永困獸身之中。

“找到我爹，定能幫你化解！”我眯著眼睛，摸了摸龍莎莎的羊頭安撫。

方才一番惡戰，又兩度請神驅邪，我隻覺困意席卷，閉眼睡了過去。

再睜眼時，已經是夕陽低垂。

神行符的疲倦已經退去，我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陽氣漸弱，林中陰靈彙聚，一時如幽冥地府。

我從懷中取出靈布，擺開香爐令牌，設下法壇，一應準備妥當，我燃起三根清香敬神，六根濁香禮魂，林中亡魂被那濁香吸引，紛紛彙聚而來，吸納煙氣。

“五方鬼帝歸位，陰差聽命收魂，黃泉一路歸塵去，鬼門一開向新生，過橋忘卻前世憂，跨河求保下世安！......”

我灑下紙錢，吟誦安魂法咒，將一應亡魂，不論人畜全數送了下去，做完法事之後，林中方才歸於寧靜。

“也不知跑到了什麼地方，先找個地方歇腳再說。”我看了看夕陽，抱起龍莎莎化身的羔羊，轉頭走向了山林。

來時一路狂奔，卻忘了該如何出去，此處也找不到養父留下的氣息，我不知該往何處去。

我轉了回來想要辨別方向，就在此時，我看到那片林中空地上，一隻黑不溜去的東西偷偷從一顆樹後躥了出來，正是從我手上逃走兩次的野狸子。

它極為警覺地四下察看了一番，才偷偷走到了麻耀武骨骸的位置嗅了嗅。

我正要起身施法捉它，它卻像是猛地發現了我，叼起麻耀武的皮帶和骨頭，飛快竄入了山林之中。

“這個狡猾奸詐的東西！”我罵了一句，隻好走了出來，順手將麻耀武的其他骨頭埋了。

麻耀武是從我和龍莎莎背後追上來的，按照他所站地位置，我大致明白了方向，於是向著大路方向前行。

天色漸漸暗淡，龍莎莎化身的羔羊在我的懷中睡了過去，我抱著這麼一隻羔羊，走走停停地穿行在山林中。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我才從半昏半明的中看到了一點煙氣。

“應該是一個寨子！”

待我看清那些煙氣來自一處吊腳樓時，心中稍微安穩了下來，若是在這黑林之中找不到住處，今晚恐怕不好渡過。

此時是晚飯時分，苗寨之中，家家戶戶都在做飯，我抱著羔羊走進了寨子裏，當下不比從前，若是我養父年輕那會，像我這般大搖大擺地進寨子早已被人擒拿。

如今卻沒人詫異，隻當是迷路的背包客，我剛進寨子便發現，這寨子裏的布局頗有講究，這不是尋常寨子。

按照養父所教，我順著寨子裏的小路，走到了西南角的一個吊腳樓前。

“你可是棄伢子？”一個老婆婆從身後叫了我一聲。

我有些詫異地回頭，“婆婆如何認得我？”

“這百裏大山中還有你這身披掛的沒多少了。”

老婆婆笑嗬嗬地指了指我身上的鈴鐺、令牌和桃木劍。

“也就你爹楊獨眼常在這山裏走動，我如何猜不到你是他兒子，棄伢子。”

我聽了婆婆認識我爹，忙放下龍莎莎行禮，沒想到老婆婆看了龍莎莎化身的羔羊，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造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