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淩緣君所料,出了緣君苑,淩霄肅抬步進了桂花苑。
聽下人傳話說老爺來了,王桂花尚未按耐住歡喜,一打眼卻瞧見淩霄肅微沉的臉色。
她頓時心裏咯噔了下,麵上柔順地問:“老爺這是怎麼了?可是朝中有什麼不順心?”
淩霄肅卻並未有半分緩和,淡淡地說道:“這後宅一向是你當家,我昨日才知道君兒平日裏竟連頓熱乎飯菜都沒有,今日輕塵更是帶著一幹人到君兒麵前喊打喊殺......”
王桂花聞言,心中頓時驚疑不安,好端端的,老爺怎麼會突然注意到那個傻子來!
她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淚,仿佛很愧疚:“妾身竟不知有這種事,定是底下的下人陽奉陰違,讓君兒受了委屈。”
淩霄肅皺著眉仔細地打量她的神情,見她不似作偽,語氣緩了緩:“君兒雖說和尋常姑娘不同,可也是我的女兒,你既是府中主母,就該肅清奸作,往後我不希望君兒再受委屈,還有輕塵也該有個妹妹的樣子。”
“是。”王桂花越聽心越寒,隻得低眉順眼地應道
淩霄肅又叮囑了幾句和淩緣君有關的事宜,一柱香後才離去。
王桂花攥著帕子,一頭栽倒在椅子上,冷笑道:“嬤嬤,你瞧瞧那不過是個傻子,可如今竟要翻天了,老爺竟為了那癡兒來嗬斥我們母女......”
“夫人慎言!”眼前她眼底有殺氣,珍珠忙安撫道:“老爺不過是一時慈父心腸,過了這陣也就罷了,夫人這段時日不能輕舉妄動,要對大小姐好些,等過了這段時間,再籌謀也不遲。”
王桂花陰沉著臉,她原本是打算越快越好,把這賤人除掉,可如今卻要忍忍,以免老爺起疑才是。
“去,吩咐底下的人,往後多盯著緣君苑。還有輕塵那,這些日子也讓她乖巧些。”
“是。”
“還有,讓人把緣君苑好好打理番,免得老爺說我苛待了那賤人。”
因著王桂花的這番叮囑,沒了母女的找茬,淩緣君接下來的日子倒是好過了許多。
吃穿用度上至少省了一筆銀子,她隻需安心除去體內的毒素。
轉眼三日已到,淩緣君體內的毒素經過三次藥浴已經除淨。
“小姐可真漂亮啊。”靈素看呆了,忍不住驚豔道。
淩緣君看著銅鏡內驚絕脫俗的臉,微微一怔,隨即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想不到原身的這張臉,竟然有幾分她前世的模樣。
她取了脂粉又在臉上塗抹了番,原本白嫩的臉瞬間又恢複如常。
“小姐,您這是何意?”靈素有些意外。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背後害我的人還沒有抓出來,不如先假意迷惑,等她再露出破綻。”
她不喜歡亮出底牌,越危險底牌就一定越多。
尤其是有這樣一張臉,恐怕想害她的人會更加恐懼不安。
想到三日前和牛二的約定,她換上男裝再次出門。
果不其然,改良後的飛刀和她預訂的暗器都已經悉數完成。
淩緣君滿意地看著手上的兩份作品,牛二的手藝委實精巧,按照她的圖紙設計的暗器用起來倒是十分順手,和前世相差無幾,至於改良版的飛刀則更為靈動鬼魅,更適合那妖孽。
萬事俱備,現在隻需等那妖孽來就好。
入了夜。
子時剛過,一道鬼魅的紅色身影出現在了綾君苑。
淩緣君等的有些困倦,打了個哈欠將千麵丟給他:“試試?”
紅衣男子拿起千麵,手上微微用力,暗器如風一般飛了出去,薄如刀削般的寒鐵輕巧地釘在了牆上。
果然比之前順手了許多。
不僅更加鋒利輕巧,也更容易控製。
“不錯。“紅衣男子慵懶地誇讚道,改良後的比之前更要順手以及銳利,他挑眉吩咐:“明日子時我會帶人來。”
他還沒走出門,淩緣君眼睛一亮,抓住了他的衣角提醒:“閣下好像還沒有說酬金多少......”
千麵低低笑出聲,玩味地打量了她眼:“相府之女這麼缺錢嗎?”
見他戳破自己的身份,淩緣君也不慌不忙撇了撇嘴:“相府之女怎麼了,哪有人嫌錢多,再說我本就是相府之中的小可憐。”
小可憐?
紅衣男子莞爾,可不見得吧,有哪個小可憐會如此從容地跟他討價還價。
“淩霄肅也算半個君子,又對原配頗為情深,怎麼會讓你受委屈。”
“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淩緣君下意識脫口而出,隨即想到眼前也是個男人,尷尬一笑:“我是說除了閣下。”
她帶了幾分討好的模樣倒是十分有趣,雖然知道這女人多半是為了銀子,紅衣男子還是唇角勾了勾,他懶洋洋落下一句:
“放心,不會虧了你。”
話音未落,他縱身一躍,身影消失在院內。
淩緣君邊上床休息,邊琢磨不虧是多少銀子。
一柱香後。
靖王府。
伴隨著一道紅影而至,侍從雲翳迅速迎了上來,拱手恭敬道:“主子。”
那紅影優雅地坐在椅子上飲了口茶,慵懶地眯起鳳眼:“最近,宮中可有什麼動靜?”
燈火照亮他的姿容,那模樣赫然與綾君苑中的千麵一模一樣!
想到今日公公來傳的旨,雲翳一一道來:“主子,這段時日其他幾位倒是沒什麼消息,隻是陛下那似乎有意催促讓您和淩家那位大小姐早些完成婚約......”
“還有呢?”
“今日宮中有人傳召,讓您得了空入宮,說是陛下思子心切,恐怕也是為了婚約之事......”
聞人靖眼底升起幾分冷意與嘲諷。
他這個父皇當真與別家父親不同,恨不得逼著自己兒子娶個傻子為妻。
想到緣君苑那個貪財又狡猾的女人,聞人靖唇角勾了勾,恐怕那位大小姐沒那麼容易乖乖聽旨,這回皇帝恐怕要失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