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環子是幾人當中出了名的財迷，平日裏與人交談也是十句有八句離不開錢。

“秋桐，你呢？你為什麼這麼賣力掙錢啊？”小海子歪著頭望向白秋桐。

白秋桐一愣。

想來是自己早就決定了等掙夠錢就離開，小海子忽然問她問題，她竟覺得有些心虛。

白秋桐心裏明白，隻要她離開了這，往後幾乎沒有可能再和他們聚在一塊。

也不知這幾個人會不會想她。

“靜心閣好幾張嘴等著我喂飯，我能不努力賺錢嘛。”她回過神，笑著打趣道。

可笑著笑著，這淚水便不受控製的在眼眶中打轉。

好在天色昏暗，無人看見。

屋簷上，陸宸一動不動看著底下幾人。

“原來這宮裏每個人都過的不舒心。”

“可要不是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們恐怕現在命都沒了。”張公公輕聲寬慰道。

其實白秋桐和小環子他們私底下賺宮人錢財的事情隻要稍稍一查便能知曉，陸宸心裏都跟明鏡似的。

他若真要收拾，這些人沒一個能逃得過責罰的。

“命哪有開心重要。”陸宸語氣輕飄飄的，夜風一吹，便散開來了。

張公公聽罷嚇了一跳。

“放心，朕不會尋死。”陸宸看都沒看張公公一眼，卻能立即猜透他心中所想。

“您跟在朕父皇身邊幾十年，朕母後臨終前也讓朕把您留在身邊，朕知道您待朕好，盼著朕能坐穩這個位置。”

“陛下言重。您是老奴的主子，老奴伺候您、效忠於您，乃是天經地義。”張公公躬身，向陸宸表忠誠。

“明日你再多叫些宮人去買奶茶。切記，不要穿幫。”陸宸叮囑。

“奴才明白。”張公公答應。

話音剛落，陸宸揮手，兩個暗衛迅速來到二人身旁，將他和張公公帶到地麵。

臨走前，張公公回頭望了一眼靜心閣。

瑤華宮。

“什麼？擺攤賣茶？白秋桐好大的膽子！”

瑤貴妃又氣又驚。

她進宮幾年，還從未見過如此無法無天的下人。

“娘娘，您消消氣。”老嬤嬤和翠竹連忙寬慰，生怕瑤貴妃起壞了身子。

可瑤貴妃是個脾氣倔的，一想到白秋桐身為宮女卻比主子還要放肆，就恨不得將她亂棍打死。

連出三代皇後，這白家若沒有些勾人的本事在，瑤貴妃根本不信。

誰能確定白秋桐如今所作所為不是另有所圖，借用這些招數吸引陸宸注意呢。

“明日她再出去招搖，你們便給本宮砸了她的攤子。”瑤貴妃咬牙切齒。

“萬萬不可！”

翠竹立即開口，製止住瑤貴妃。

“為什麼？”瑤貴妃皺眉，一臉疑惑看向翠竹。

“娘娘，您想，上回在宛宜宮，您就和她起過一次衝突，這件事宮裏定已經傳遍了。要是咱們再去砸她的攤子，旁人看見豈不是會以為您還惦記著上回的過節，覺得您小肚雞腸，竟和一個小宮女計較不休。”翠竹耐心解釋。

“誰敢說本宮，本宮連他一塊剁碎了喂狗。”瑤貴妃惡狠狠的道。

“奴婢知道您不在意他們說什麼，可您連皇上的眼光也不在乎嗎？”

翠竹說到了點子上。

瑤貴妃神色愈加凝重，一雙眸子直勾勾盯著翠竹。

“你別賣關子了，趕緊告訴本宮，本宮該怎麼做才能既教訓了白秋桐那小賤人，又不落人口舌。”

瑤貴妃雖然心高氣傲，仗著自己有個當大將軍的哥哥便誰也瞧不上，但她卻是真真切切喜歡陸宸的。

若不然她何至於同白秋桐計較。

那白家從前風頭再盛，如今也已經落沒了。靠著一個白秋桐，怎麼都不可能翻出天來。

說到底，她隻是怕白秋桐真把陸宸的心搶走了。

這些心思別人不懂，翠竹身為瑤貴妃的貼身丫鬟又豈會不清楚。

她上前半步，湊近瑤貴妃耳畔小聲嘀咕了幾句。

......

第二日，宮中便出了件大事。

有人死了。

而且還不止一個人。

白秋桐進養心殿前經過外麵空地，特意停下來數了數，總共八具屍體，都是各房的下人。

不愧是刑部，辦事效率極高。上午剛出人命，中午就鎖定了犯罪嫌疑人。

侍衛衝進靜心閣的時候，白秋桐正蹺著二郎腿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數銀子。突然幾個人手持利劍衝進來，她還以為光天化日之下有人要搶劫，嚇得立即把銀子塞進了兜裏。

正午的陽光格外灼熱，曬在人身上發燙。白秋桐抬起頭看了眼天空，晴空萬裏，藍的發黑。

“醒醒！”

耳畔傳來一陣急促的喊聲，白秋桐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張滄桑的人臉正對著她。

她心驚，兀的從地上爬起。

陸宸見她清醒，暗自鬆了一口氣。

“你方才中暑暈倒了，皇上命我幫你醫治，你才能這麼快醒過來。”

太醫告訴白秋桐。

白秋桐終於確定，那八條人命不是在做夢。

“據刑部調查，這些死去的宮人乃是服毒而亡，但他們從早上到中午除了各房分配的膳食，就隻買了你做的奶茶。”

陸宸開口，居高臨下看向白秋桐。

“對於這個結果，你可有意見？”

廢話！當然有意見啊！

白秋桐內心猛翻了無數個白眼。

她若不反駁，豈不是默認這八個人是被她所害了。

“我賣的奶茶都是我親自製作，中間也沒有經由任何人的手，裏麵不可能有毒。”白秋桐語氣斬釘截鐵。

說完，她轉過頭麵對太醫。

“我想問一下，這八個人都是中的什麼毒去世的。”

太醫看了眼陸宸，見陸宸沒有拒絕，這才回答白秋桐的話。

“中的是木葵草的毒。”

“木葵草？”白秋桐眉頭緊皺。

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幼時被一個鎮上的郎中收養過，故而懂得一些醫術。

木葵草是一種很常見的毒，因為是野生，無需特意種植，所以常出現在茂密叢林和偏僻山莊。僅憑木葵草根本確認不了凶手。

畢竟隻要有心，誰都能碰到這東西。

“這個刑部也已經查過，靜心閣後有一處荒廢的池塘，在角落找到了木葵草。”陸宸再次開口。

白秋桐心裏咯噔一下。

這幾個死者都喝過她做的奶茶，且她居住的地方附近就有木葵草。有一說一，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像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