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夏太妃臉色微變。

打量了一眼白秋桐嬌俏美豔的臉，她緩緩轉身，麵向佛像。

“世人隻知白家出過三朝皇後，盛極一時，卻不知那三位皇後皆是為鞏固政權而生，最終都落得香消玉損的下場。”夏太妃歎了口氣，聲音幾不可聞，瞬時閑散在風中。

關於白家的事跡，白秋桐憑借原主記憶了解一些。她猜想瑤貴妃三番五次針對她，不僅僅是因為覺得她和陸宸距離太近。

畢竟就算如此，她也不過一個小宮女，無權無勢，在這身份地位大過一切的皇宮裏根本掀不起什麼風浪。

真正讓瑤貴妃對她下死手的是她白家女的身份。

白家雖然落沒，但連出三朝皇後的成績直至今日也未有誰超越，萬一白秋桐真有這麼長進，重振白家昔日輝煌呢。

白秋桐猜測瑤貴妃心中所想，自己都覺得好笑。

不得不說，瑤貴妃也太看得起她了。

不，是太看得起皇後的位置了。

從祠堂出來，白秋桐回了自己房間。她已經答應離開，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在三日之內把所後事處理好。

比如她房間裏的東西、她的錢怎麼分配。

別看她才穿越來沒有多久，白秋桐的私房錢已經有好幾百兩了。這其中有她自己辛苦賺的，還有陸宸和宛妃賞賜的，她都攢著，沒有亂用。

另一邊，陸宸也已經聽到暗衛稟報，得知白秋桐過兩日出宮的消息。

“皇上，您要是實在舍不得白姑娘走，要不然......”

“不要。”

陸宸知道張公公要說什麼。

他是一國之君，整個皇宮都是他的，他想留下白秋桐，隻需說一句話，任夏太妃打點了多久也不管用。

“把她留在皇宮才是害了她。”陸宸心情沉重。

夏太妃想到的他也能想到。現下白秋桐成為瑤貴妃的眼中釘，今後日子不可能好過。而慕容家家大業大，又不是他一個剛登基沒兩年的皇帝能輕易撼動的，陸宸明知白秋桐遭遇的困境卻無法出手相助。

他越想越覺得挫敗。

“朕既然幫不了她，保她平安出宮不是問題。隻有她走了，今後再不能與朕有任何交集，慕容瑤那邊才會放手。”

陸宸背靠座椅，微眯著眼睛想事。

“可您舍得白姑娘嗎？”張公公忍不住問陸宸。

他這般會察言觀色，又從小看著陸宸長大，陸宸對白秋桐什麼心思，他能猜不出嗎？

“舍不得又有什麼用，難不成讓她等朕一年？”

陸宸的目標就是一年之內坐穩皇位，徹底不受慕容家掣肘。

三日之後，白秋桐如約離開。

臨行前，靜心閣三個丫鬟、小環子和小海子都來送她，幾人哭的稀裏嘩啦，頭頂上的汗水和著淚水一同落下。

夏太妃依舊待在祠堂，直到白秋桐出了靜心閣也沒有和她說一句話。但於白秋桐而言，夏太妃已經同她做了最好的告別。

千叮嚀萬囑咐幾人一定要照顧好夏太妃，錢別亂花，留著做正事用。白秋桐終於啟程。

帶她離開的是趙嬤嬤，與之前的掌事嬤嬤一同進的宮，在宮裏待了四十多年了。早年間她得過夏太妃恩惠，先帝逝世後，夏太妃地位一落千丈，躋身於偏僻破舊的院落，得以趙嬤嬤三天兩頭暗中照顧。

今日夏太妃拜托她幫忙帶白秋桐離開，她自是鼎力相助，沒有半點推辭。

“待會兒出了宮，我把你送到京城最繁華的南巡街，之後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冗長宮巷中，趙嬤嬤與白秋桐一前一後。

“有勞嬤嬤了。”白秋桐道謝。

“舉手之勞，無足掛齒。”趙嬤嬤笑了笑，目光平視前方。“你運氣好，有個好主子，還未在宮裏待兩年就能出去了。不像我們，是要在這待到死的。”

白秋桐聽著心裏酸酸的，有點難受。

除了陸宸、瑤貴妃這種有權有勢的，誰想在這皇宮待。待人接物處處小心謹慎，還隨時都有可能掉腦袋。

“外麵也沒有你想的那麼輕鬆自在，你一個姑娘家，凡事都要注意些，保護好自己。莫要白費了夏太妃的苦心。”

許是白秋桐出宮一事觸動到了她，趙嬤嬤今日難得話多。在白秋桐印象中，她向來不苟言笑，與夏太妃一樣，都是麵冷心熱的主。

“趙嬤嬤！趙嬤嬤！”

眼見二人快要抵達南門，忽然，小環子一路狂奔，緊趕了過來。

“怎麼了？慌慌張張的？”白秋桐笑嘻嘻的道。“該不會是舍不得我吧。”

小環子雙腿癱軟，彎腰扶著膝蓋，低頭直喘粗氣。

“太妃......太妃她......”

“太妃怎麼了？”趙嬤嬤焦急。

白秋桐一顆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

“太妃去世了。”

小環子脫口而出，轉過頭，不忍去看二人反應。

“什麼？”趙嬤嬤驚得目瞪口呆。

白秋桐顧不得多問，她二話不說，迅速起身，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了靜心閣。

祠堂中央，原是夏太妃平日裏念佛的位置，此刻她雙眸緊閉，安靜躺在那裏。

團圓、玲瓏和小桃跪在旁邊嚎啕大哭。

白秋桐顫顫巍巍走到夏太妃身旁，蹲下，將手伸向她鼻尖。

隨即，白秋桐一屁股坐在地上。

“秋桐！”

團圓上前，趕忙攙扶住她。

“這是怎麼回事？夏太妃怎麼去世的？我不是昨日才叫太醫來給她檢查過身體嗎？太醫呢？他說的太妃身子無恙的。”

白秋桐目光呆滯，瞳孔無光，淚水宛若斷了線一般，順著臉頰一滴滴滑落。

“是小桃發現的。把你送走之後，我們便張羅著開始做事。小桃給太妃端茶，敲門沒有聲音，就擅自闖了進去。”團圓如實回答。

“那個時候夏太妃就已經沒有氣息了嗎？”白秋桐追問。

她想著今日要走，昨天還特意請了太醫前來幫夏太妃檢查身體，確認無礙後才放心。即便出什麼問題，也不可能這麼快。

白秋桐不信夏太妃是自己走的。

“嗯。小桃喊了幾聲太妃不答應，以為太妃是太累了，想扶她起來休息。誰知輕輕一推，太妃就倒下了。”

團圓眼圈通紅，說話聲還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