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哆哆扭頭一看,就看見容琪琪抱著洋娃娃,正一臉惡意地看著自己。
客觀來講,容琪琪長得並不難看,因為從小養尊處優,白白淨淨的,若是安安靜靜地站著,也還算是冰雪可愛。
然而她那總是高高抬起的下巴,總是瞪著人的眼睛,以及喜歡用鼻孔看人的習慣,讓她顯得十分討人厭。
遲哆哆歪了歪頭,裝出一副不認識她的樣子:“咦,這是誰啊?”
陸舒也看了容琪琪一眼,表情茫然地搖頭:“大小姐,我也不知道。”
容琪琪是遲家的“貴客”,出手又闊綽,女仆們都喜歡往她身邊湊,那些臟活累活,自然就都丟給了不討喜的陸舒。
所以這麼久以來,陸舒竟然一次都沒見過容琪琪。
而她臉上的茫然表情,恰好配合了遲哆哆的話。
遲哆哆在心裏笑了一聲,覺得這個小女仆真是個實實在在的妙人。
遲哆哆高興了,可容琪琪卻氣得要命。
她從有記憶開始,走到哪都是被眾星捧月的小公主,哪裏被人這麼輕視過?
她抓著布娃娃的手猛地攥緊,布娃娃可憐的胳膊被扯得變了形:“你不認識我?!你竟然敢說不認識我!”
“我是容琪琪!”
“容琪琪?”遲哆哆恍然道:“啊!我知道了!”
容琪琪得意地斜睨著她:“知道了吧?本小姐可是你惹不起的......”
“你就是那個,喜歡多管閑事的,容大媽的女兒吧!”
遲哆哆表情天真可愛,說出來的話卻一句比一句毒:“咦?容大媽今天沒來嗎?那太可惜了。”
容琪琪下意識地問道:“......可惜什麼?”
“書上說,我們要樂於助人,”遲哆哆眼裏閃過狡黠的光:“你們都是沒有家的人,太可憐了!我當然要關愛你們啦!”
“你!你在胡說什麼!我當然有家!”容琪琪氣得小臉通紅:“z城容家,你沒聽說過嗎?!我就是容家的大小姐!”
“啊?你們有家啊?”遲哆哆驚訝地道:“你和容大媽每天都來遲家,我還以為你們都沒有家呢!”
“不然,為什麼要每天往別人家裏跑呢?”
旁邊的仆從忍不住“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容琪琪已經八歲了,雖然腦子不太好使,但察言觀色的本事卻不弱,自然能感覺到遲哆哆話裏的挑釁。
她憤恨地跺了跺腳,扭頭看到本該是自己“領地”的那塊花圃,此時已經被清掃得幹幹淨淨,連片葉子都沒剩下,頓時瞪大了眼睛:“你!你竟然敢動我的花圃!”
容琪琪就像是抓住了遲哆哆的小辮子一樣,氣勢洶洶地道:“你居然亂動我的東西!沒教養的小野丫頭!我要去和哥哥們告狀!”
遲哆哆巴不得她去煩遲家的其他人,然而旁邊的陸舒聽了,卻替遲哆哆擔心起來。
容琪琪雖然不是遲家人,但光是看她身後跟著的一眾仆人,就能知道她在遲家的地位絕對不低。
反觀遲哆哆,雖然是正正經經的遲家大小姐,可身邊卻連個照顧她的人都沒有......
大小姐剛回家,還沒站穩腳跟,如果這個時候被人找到錯處,說不定會被直接送回鄉下!
陸舒想到這,不由得咬了咬牙,向前一步道:“容小姐,都怪我,是我以為這塊地沒人要,才擅自清理掉的。”
“你要罰就罰我吧!”
遲哆哆看著陸舒擋在自己麵前的動作,眸中閃過一抹訝然。
站在自己麵前的小女仆明明怕得聲音都發顫了,卻依然堅定地擋在自己麵前。
遲哆哆心裏發暖,伸出手拉住陸舒的衣袖:“舒舒姐姐,沒事的,就讓她去好了。”
遲老爺子還等著自己配的藥救命,除非遲家人腦子被驢踢了,否則絕對不會在這個節骨眼為難自己。
然而陸舒卻隻以為遲哆哆在硬撐。
大小姐才剛過四歲,又說這麼天真可愛的性子,怎麼能明白這世家貴胄的彎彎繞呢?
容琪琪看了陸舒一眼,臉上露出了濃濃的嫌棄之色:“你是哪裏來的醜八怪,竟然敢動我的花圃?”
她四下看了看,對一直跟在她身後的遲家女仆道:“你!去!給我找個棍子來!”
女仆稍微猶豫了一下,容琪琪就立刻發了火:“你敢不按我說的做?你是不是不想幹了!”
女仆想起之前管家吩咐過的,要把容琪琪當成遲家大小姐一樣對待,再不敢耽擱,連忙從旁邊找了根樹枝,遞給容琪琪前還小心地把尾端用手絹包好了,免得傷到了容大小姐的手。
遲哆哆冷眼瞧著那女仆殷勤的樣子,眼中冷光乍現。
容琪琪稚嫩的臉上閃過一抹惡毒的神色,她揮了揮手上的樹枝,大步朝陸舒走來:“醜八怪,我的東西你都敢動!看我怎麼收拾你!”
女孩舉起樹枝,直接朝著陸舒臉上打去!
陸舒驚慌地閉上眼,連躲都不敢躲,咬著牙準備硬生生挨下來。
一個八歲的孩子,用盡全力打出來的一下,力度也是十分可觀的,尤其還是往人臉上抽。
陸舒知道她的脾氣,也見過她發火的時候是如何打罵下人的,所以平日裏都是躲著這位囂張跋扈的大小姐走。
可今天,她不能躲!
因為還有遲哆哆在她身後!
遲哆哆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同時腳尖微不可查地一勾,一顆小石子瞬間飛了出去,狠狠打在了容琪琪的手腕上。
陸舒正神經緊繃地等待著樹枝落在自己臉上,卻聽到對麵傳來了一聲痛呼,睜開眼一看,就發現容琪琪丟掉了樹枝,捂著手腕叫得慘烈。
嘖,還叫得出來,看來傷害有點低。
遲哆哆慢悠悠地收回小腳,心裏有點遺憾。
這具身體還是太弱了,用巧力隻能做到這個程度,若是放在以前,容琪琪的手就該直接斷掉了。
容琪琪的叫聲實在太過慘烈,旁邊等待的女仆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查看。
“啊啊啊啊——”
容琪琪疼得眼眶通紅,大聲叫喊著:“我的手腕!好痛!”
女仆連忙小心翼翼地挪開容琪琪捂著手腕的手,定睛一看——
手腕上卻半點傷痕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