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頭,真是你?你敢吃獨食!”
孟若冤枉地看著二人,指了指空盤子,又指著門口,“娘,不是......我!”
“還敢強嘴,你哪來的銀子!”
季氏和孟姨娘在飯莊門口恰巧看見了牧清瑤,看見這個大傻子滿嘴流油,還指著樓上,於是二人這才上了樓。
孟若急的要哭。
心心念念的好不容易搭上了大房的牧清成,現在可倒好,她根本沒吃兩口。
孟若不敢實話實說,隻道:“母親,這......咳,是人家前桌客人剩下的,我這不是想著扔了也是可惜,就撿著吃點。”
“這孩子,苦了你了,還不拿雙筷子過來,我也吃。”
三人狼吞虎咽地吃“剩菜”,沒吃完的還打包帶走。
季氏和孟姨娘都很高興,孟若心裏卻堵得慌。
她的菜便宜了別人!
牧清瑤背著小虎子從飯館出來,去生肉鋪子買了兩塊豬骨頭,五斤豬肥膘。豬骨頭沒什麼肉,賣得很便宜,兩大塊才花了五文錢。豬肥膘六文錢一斤,牧清瑤數出三十五文錢給肉鋪老板,看見案板上還有兩塊人家不要的豬皮,便討了過來。
路過米鋪時,牧清瑤想起家中沒有口糧,便直接買了十斤糙米,十斤高粱黑麵,又花掉了六十文錢。
掂量著沉甸甸的錢袋子,牧清瑤心裏高興。
隻要勤快,就一定不會餓肚子。
她絕對不給季氏還賬。
牧家四房有四個子女,隻有牧清瑤是前一房夫人留下的嫡長女,牧清遠是次子,三子牧清正,以及老幺牧清蘇,都是季氏所出。
牧清瑤琢磨著孟若被發現吃獨食的模樣,不由地就笑出了聲。
“娘親,這油餅真香!”
小虎子坐在背筐裏,把牧清瑤拿出來的油餅又吃了大半塊。
撐得他直打飽嗝。
“小虎子,吃多了油膩的當心肚肚痛,剩下的留給你爹吃,以後娘親給你做。”
害怕小虎子餓得久,沒個饑飽,吃撐害病。牧清瑤幹脆把他抱在懷裏,母子二人步行走到城門口,看見江流村老梁家的馬車正在攬客。
縣城到村落之間的官道上,時不時地會有這種載客的馬車經過,牧清瑤瞧著有熟人,憨傻地問道:“去江流村多少錢?”
“別人三文,你四文錢!”老梁頭用眼皮夾她一眼,渾身都是肥肉,還沒個自覺。
牧清瑤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體重還真是個問題。
“四文錢,四文錢,九娘要花四文錢。”牧清瑤正從錢袋子裏掏錢,孟若和季氏三人從後麵走過來,直接都坐到了馬車上。
“九娘,你這是又偷了修竹哥的錢進城偷買東西吃?正好把我們的車錢一起付了吧。”
孟若不敢說出二人在飯館見過麵,可她一想剛才的事兒,內心就跟滴血似發疼。
看見牧清瑤怎麼能放過?
牧清瑤摸著銅錢的手縮回來,錢袋子被她揣回懷裏,又認真地掖好,抱起小虎子便下了馬車,“有壞人,九娘不坐了,不坐了。”
還想讓她當冤大頭,做夢去吧!
季氏厭惡地剜了牧清瑤一眼,根本沒看見她背筐裏還有別的東西,“死丫頭,你要是在馬車上,我們還走得慢呢!老梁,這是我們三人的車腳錢,走吧!”
就算從牧家大院趕出來,可牧清瑤還是牧家的女兒,眼前這季氏的嘴臉真是醜惡。
牧清瑤皺眉看著馬車打著鞭響離開,揚起嗆人的煙塵。
“胖丫頭,我家的牛車有點慢,你坐不?”一輛裝著爛菜葉的破牛車吱嘎地晃過來,牧清瑤雖然不覺得有多累,但是腳底板已經磨出水泡。
“隻要二文錢!”
趕車的老牛頭也是江流村裏老把式,隻不過年紀有些大,他的牛車又總是裝些貨物爛菜,幾乎沒人坐這輛車。
見牧清瑤猶豫,老牛頭輕歎了口氣,“一文錢也成,我空著車回去,也是白跑一趟。”
“二文錢好,兩文錢好!”牧清瑤抱著小虎子,把背筐放在牛車上,緩緩地出了城。
牛車走得太慢,等到江流村村口時,太陽已經西斜。
牧清瑤抱著小虎子下車時,村口正門站著幾個能說會道的村婦。
“喲,你這是沒找到買主兒,還是嫌人家給的價錢太低!”有人開口。
“牛叔,菜葉子給九娘兩把吧。”牧清瑤掏出了兩文錢遞給牛把式,牛把式樂得合不攏嘴,“都給你了!”
“天女散花嘍,天女散花嘍!”
牧清瑤手裏的菜葉子飛出去,直接糊那女人一臉。
幾個婦人被砸得發懵,立即怒起來。
“死肥婆,你還敢打我們!”
牧清瑤抱著小虎子哼哧哼哧地向前邁了兩步,“九娘沒打人,沒打人,壞人欺負九娘,九娘要一個腚墩兒坐死你!”
眾人知道她是個瘋瘋癲癲的,所以也隻好忍氣吞聲罵罵咧咧的散了。
“死胖子,你,你等著!”
牧清瑤根本不在乎,看著牛車裏剩下的爛菜葉,挑了些好的留下,這才讓牛把式離開。
進門時,江修竹已經在燒開水,正準備煮紅薯。
見牧清瑤抱著小虎子進來,沉著臉便迎上去接過孩子。
小虎子手裏抱著兩個大荷葉包,他見到江修竹便奶聲奶氣地道:“爹爹,肉包子,大油餅,還有燒雞呢!”
江修竹先是眼神微亮,接著便皺眉去瞧牧清瑤。
結果看到牧清瑤抱著菜葉進門之後,根本沒抬頭,隻是指著門外的背筐比劃道:“快把東西拿進來,我買了些吃的。”
江修竹在門外的背筐裏發現豬骨頭和豬肥膘,當然也看到了糙米和黑麵。
“都先吊在梁上吧,咱家連個櫃子也沒有。”
牧清瑤一抬頭,便看見窩棚裏牆也被重新苫好,居然還加了一層能防水的樹皮,屋子裏還多了兩個用稻草編的門簾。
屋裏坍塌的火炕也重新搭建好,火炕上居然還多了一個用竹子編成的隔簾。
桌椅板凳都有修複的痕跡。
窩棚的西邊還被隔出一個小房間,看見裏麵已經打好半鋪土炕,泥都還沒幹,角落裏堆著幾件農具。
才半天的功夫小窩棚就有了家的模樣,江修竹還真是巧手。
牧清瑤走到江修竹跟前,挑起大拇指,又露出了一個甜甜的微笑。
江修竹正用柳條編籮筐,根本沒抬頭。
米麵吊掛在廚房的房梁上。
牧清瑤把小虎子放在江修竹身邊的矮凳上,讓他乖乖的。
天色已暗,她開始做晚飯。
肉包子和油餅都是現成的,牧清瑤盛出半碗糙米淘洗,把洗幹淨的糙米倒進小瓦罐,再加水,最後把小瓦罐架在火灶上小火慢燜熬粥。
豬骨頭拿到窩棚邊的小溪水裏洗幹淨,放在大瓦罐裏,倒上泉水又加上自己討來的佐料,在新搭的在灶台上開始燉煮。
灶堂裏的火苗通紅,映著牧清瑤的麵容,倒像是抹了一層胭脂,似乎也沒那麼難看。
門頭邊框的男人抬頭看著牧清瑤,目光有些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