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月上枝頭。

古家後山。

湖畔，

在蛐蛐的連綿叫聲中，一處竹屋。

大門開著。

中間擺放著一張竹椅，上麵坐著一位滿臉溝壑的老者，隻見其手裏拿著一根竹竿，魚線卻直接通往外麵的湖泊，睡眼朦朧的樣子似乎已經睡著。

“老祖！”

在其身後，來了差不多半個時辰的封於修，見老者紋絲不動這麼久，情急之下，終於出聲打擾。

這一聲下。

直接驚動了門外湖裏的魚兒，伴隨著竹竿的一陣晃動，老者眉頭微微一皺，緊接著睜開眼睛，望著眼前月色下的小湖，不怒不喜問道：“這般晚了過來，所為何事？”

“老祖......我......我輸了！”封於修滿麵通紅道。

老者輕笑一聲，“輸了便輸了，別說你區區洞府境，哪怕金丹境，又有誰敢言無敵，誰敢說不敗？”

“可......可他不過練氣境！”

此話一出。

老者原本淡然的臉色此時卻有些僵硬，好半晌後，才道：“輸了打回去便是！”

“我打不贏！”封於修麵色誠懇。

誠然。

麵對那名黑袍人時，尤其是下午時那道眼神，已經令他生不起任何戰意，自知心性受到影響，故才這般晚了找到老祖尋求開導。

“打不贏？”

“哼！”

“古家子弟，可沒有你這般窩囊！”

望著眼前的挺拔人影，搖椅上，一名風卷殘燭的老者嘴角劃過一絲譏諷的笑容，閉上眼睛，晃動著座下竹椅慢悠悠道。

聽見這番話，在他身前的封於修忍不住臉上一紅，旋即道：“老祖，對方並非勝我，隻是仗著不知道在哪兒學的劍法，故才將我手中的劍擊落罷了！”

“但是不管如何，對方戰鬥之前沒有服用什麼丹藥吧？”

“你說他不過練氣境，雖是高階，不過你已經突破到了洞府境三品，中間相隔五品，猶如手無寸鐵的小孩與一個大人戰鬥！”

“嘿嘿，這傳了出去，我古家的名聲可就有趣了！”

搖椅上，陰翳老者臉上的嘲諷之意更甚，再次睜開眼睛時，渾濁的眼睛中湧現出一股殺意，無窮無盡，似虎若狼。

“老祖！”感受到老祖殺意，頓時驚起雞皮疙瘩的封於修臉色一變，喚了一聲後，這才猶豫道：“老祖，那叫林野的，究竟是南域何人？我為何從未聽說過此人？”

“林野？”

咀嚼了一下親傳弟子口中所說的這個名字，將外泄的殺意收了回來的陰翳老者搖了搖頭，“老夫不聞世事已久，連你也不知道這新冒出來的人，我怎會知道？”

一邊說著，老者一邊用幹枯的手指敲擊著竹椅，發出噸噸噸的清脆響聲。

旋即。

老者開口道：“明日便是天地閣拍賣會的時間對吧？”

“是的！”封於修連忙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那便讓我會一會那叫林野的人，看看此人究竟什麼來頭，竟以練氣境的實力擊敗了洞府境的劍客！”

說到這裏，老者平淡地瞥了封於修一眼。

這一眼。

從小跟在老者身旁的封於修，竟是從未感受到過這種眼神，那種平淡似水，沒有任何感情波動，像極了他平時對一個人厭惡到極致，已經生不出任何廢話......

以及。

這一眼，像極了白天那個叫做林野回頭盯他的一眼。

這讓他心中忍不住一凜！

林野究竟是什麼身份？

眼中的殺氣，竟堪比老祖......

“明天我隨同你一起去！”

“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你出去吧！”

原本老者紅潤的臉龐，此時瞬間無精打采起來，黯然下來後淡淡說道，聽不見任何喜怒哀樂。

在其身前。

封於修深深地鞠了一個躬，打定了之後加強修煉的主意後，便離開了老者的河畔竹屋。

等到封於修離開後。

門輕輕關上，霎時間湧進來的風吹動著老者身旁的燭火，隻見燭火一陣晃動後，又迅速回歸於平靜。

“南域天才劍修？”

“嘿嘿！”

“終究隻是南域罷了！”

“那叫林野的，幸好年齡大了還好一些，至少可以保住封於修天才劍修的名頭，若是年紀輕了些，這名頭，可要被人奪走了！”

感慨到這裏，老者不知為何閉上了嘴，房間裏一片安靜。

也不知道是因為古家一代不如一代，還是因為想到了其他，片刻後，房間裏又發出噸噸噸的手指敲擊竹椅的聲音。

而後。

一道清幽的聲音飄來。

“眾人都說林野年紀不小，對方，真的年紀不小嗎？”

話音落下。

月光下，隻見老者收回魚竿，而手裏，卻也多了一條魚。

老者望著手中的魚怔怔出神，低聲喃喃道：“倒是不知道，是真魚上鉤，還是說上鉤的隻是臭鞋子！”

呼！

一聲尖銳口哨聲下，蒼穹下，飛速飛來一隻蒼鷹，落在老者手臂上。

......

次日。

天剛破曉。

天地閣門口。

一大早，精神奕奕的葉林便披好黑袍，來到了天地閣門口，原以為人會很少，卻沒想到周圍早已擠滿了人。

“林......林野！”

就在這時，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葉林偏過頭去，隻見一位白袍老者朝他走來，臉上帶著複雜的神情，等到對方走攏後，忍不住擠著嗓子變聲笑道：“見過白老！”

“不必多禮！”

白老連忙回了一禮，他也不善言辭，望著眼前看不見麵貌的黑袍人，猶豫一番將入場券遞給對方後，便直接挑著重點講了。

“林野，天地閣有個不情之請。”

“白老請講！”

“原本你在大賽中排名第九，但因閣主對你喜愛有加，他老人家希望你能夠在今天的拍賣會上，為大家表演劍術！”

“啊？”

聽著白老的話，葉林忍不住皺起眉頭，輕啊了一聲。

就在白老準備解釋時，他卻望見兩道熟悉的身影，當即臉色一變，連忙衝著那個方向恭敬地拱著手，一直維持到二人走過來。

“見過古前輩！”

眼前兩人。

正是封於修和古家老祖。

因這兩人出現，原本熱鬧的人群，此時卻安靜得落下一顆針都能聽見，一雙雙目光打在二人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