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您先別著急，慢慢說。”

趕緊端過來一杯溫水，體貼的照顧沈母喝下。

她心裏突然就有些難受，愧疚和自責毫無預兆的蔓延開來。

她不知道這次欺騙老人，究竟是對還是錯。

如果老人發現這一切都是謊言，那......

“咳咳......不礙事，我這是老毛病了，你先坐下，我也知道我活不久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這個冷心冷肺的兒子。小蘇啊，你不要嫌我囉嗦，我是真的希望有人能好好照顧他。還好以後有你陪著她，以後你們一定要多生幾個寶寶，一家人熱熱鬧鬧的。趁著我這兩天好多了，你和扶桑趕快把訂婚宴辦了吧，行嗎？就當全了我最後的心願。咳咳。”

蘇晴初牽了牽嘴角，笑的有些尷尬有些勉強。

“阿姨，你放心，以後由我陪著扶桑呢。”

......

回到家之後，沈母殷殷期盼的話語一直縈繞在耳邊，心情有些沉重和酸澀。

可是眼下她全然顧不上別的，因為顧承澤生病了！

此時此刻，多年來訓練的冷靜自持，臨危不亂消失的無影無蹤。

柔軟的兒童小床上，顧承澤小小的身子難受地翻來翻去，往日白皙柔嫩的小臉因為發燒變得通紅滾燙，精致的小眉毛無助皺起，卷翹濃密的睫毛上掛著眼淚，原本粉嫩嫩水嘟嘟的小嘴幹裂起皮，就連嘴角上都燒出了幾個小火泡。

蘇晴初六神無主，心慌意亂，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幹什麼！

她顫抖著手，電話剛一接通，聲音差點哽咽：“顧翰霆，你快回來，承澤發燒了。”

電話對麵的男人僅僅是停頓了一瞬，就十分理智的安慰道：“你先別著急，聽我說，先冷靜下來。等會我會給家庭醫生打電話，一會我就會回家，現在最主要的物理降溫。”

男人冷靜輕柔的聲音就像鎮定劑一樣，安撫住了蘇晴初的慌亂緊繃的神經。

對！物理降溫！

掛斷電話之後，她先去洗手間洗了把臉，讓自己的大腦更加清醒一些。

女傭依照吩咐送上來一盆帶著冰塊的冰水，她將手浸沒到冰水裏浸泡許久，然後用柔軟吸水的毛巾擦拭幹淨。

接著將手輕輕地貼到了孩子燒的通紅的軟嫩小臉上，可能是她身上獨特的溫柔氣息，或許是那雙手的柔軟冰涼美妙觸感。

渾身發燒難受的孩子舒服了許多，掙紮的小手也安分下來。

她眼眶通紅，就像是用鈍刀子活生生地割撕她的血肉。

她沒有盡到一個母親的責任，她多麼希望自己可以分擔孩子的痛苦。

一會兒雙手的溫度恢複溫熱，她拿回手準備放到冰水裏重新浸沒一下，可是臉上突然失去的冰涼觸感，讓原本平靜了一些的孩子更加沒有安全感。

蘇晴初急忙抓住了他不斷揮舞的小手，等到臉上再次出現了那一抹柔軟的觸感時，他終於再次平靜下來。

難受昏迷的孩子發出一聲軟軟的，輕輕的的呼喚——媽媽。

她剛剛擦幹的淚水再次控製不住地滑落下來。

蘇晴初跪在床邊，不斷的重複著這個簡單的動作，等待著醫生的到來。

醫生來的很快，量了一下溫度之後，醫生就開了藥。

她將孩子的頭部用枕頭墊高，舀起一勺藥輕柔的吹了吹送到孩子的嘴裏。

可是剛喂了兩勺，昏昏沉沉的孩子“嘩”的一聲就全吐了出來。

藥汁沿著孩子的脖頸滑進身體裏，眼看著這身衣服就不能再穿了。

明明幾個小時之前，還活蹦亂跳的孩子，一下子就蔫耷耷成這樣，一聲一聲輕輕的痛苦呻吟聽的她的心都碎了。

她不配做一個母親！

她抹去了臉上的淚水，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抱在懷裏，阻止了想要過來幫忙的傭人，接著舀起一勺藥。

似乎是感受到此時正躺在溫暖且泛著熟悉香氣的懷裏，小家夥本來委屈的打嗝剩也停了下來，終於把藥吃了下去。

顧翰霆來到臥室看到的就是蘇晴初幫孩子換衣服的場景。

初聞到孩子病了，他擠壓到胸腔幾欲爆發的怒氣差點就忍不住爆發出來。

可是，當他聽到蘇晴初帶著哽咽顫抖的聲音時，他的心竟然奇異般的冷靜下來，更是漸漸升騰起一抹心疼。

女人的衣服上，胸口處，領口處，都被粘上了藥漬，她卻全然為覺，隻一心一意的幫孩子換衣擦拭。

那動作帶著萬般輕柔憐惜。

蘇晴初抬起眼角微紅的眼睛，一開口，聲音嘶啞：“你回來了。”

出乎意料的，沒有責罰辱罵，畢竟孩子生病她沒有及時察覺。

男人低低地“嗯”了一聲，單膝跪地，在一旁輔佐蘇晴初照顧孩子。

那一晚，兩個人在兒童房裏整整呆了一宿。

等到顧承澤第二天醒來之後，蘇晴初明顯的感覺到孩子對自己親近了不少。

昨晚上，壞抱著自己的溫暖觸感真好，當時他覺得很幸福。

小家夥長睫毛微顫，嘴唇恢複了往日的水嫩，似乎是有些害羞：“昨晚上，謝謝你。”

蘇晴初啞然，情不自禁地逗他：“你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啊，那你還記得昨晚叫了什麼嗎？”

顧承澤鼓了顧自己的腮幫子，靈動的大眼睛骨碌骨碌的轉。

她被就是調笑，對於讓顧承澤開口叫自己媽媽沒報多大希望，轉身欲走。

可是，

一道極輕，極小聲的稚嫩嗓音響起，“媽咪......”

那一瞬間，蘇晴初的腦海裏漫山遍野的花都開了，蔚藍的天空，風兒吹過臉頰。

竟是從未有過的幸福。

激動之情難以言表，她情不自禁地抱住小家夥暖意蓉蓉的身子。

從那天起，蘇晴初和顧承澤之間多了一個小遊戲。

一個，隻有他們兩個人知道的小遊戲。

顧承澤小小聲叫：“媽咪。”

蘇晴初小小聲答：“乖寶。”

你就是我重若生命的乖寶。

對於蘇晴初和顧承澤之間愈發甜蜜幸福的氣氛，顧大總裁嗤之以鼻：我養了好幾年的小包子豈能是你三言兩語就能拐跑的，未免太天真了些。

他是完全不會承認自己是有點嫉妒自家小包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