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頤哥哥,七年前,你送過我貼身玉佩,說要娶我的,你忘了麼............”
良久,紀槿淺笑著問出這句話,
然而,忙著安撫左文嫣的趙天頤,完全沒看見紀槿眸光裏的那一抹悲涼!
微微側頭,目光定定掃了紀槿一眼,趙天頤冷然出聲,
“來人,將北靈國三公主請回醉桃源,好生看管!”
“是!”
趙天頤話落,一旁兩個男子快速上前,朝紀槿抓去!
見此,紀槿不反抗,隻是一雙猩紅的眸子,緊緊的看著趙天頤,
眼前的男子,一襲月白色衣衫,挺身玉立在璀璨星河之下,愈發顯得清雋尊貴,隻是,那俊美的容顏之上,再看不到幼時那溫和純淨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厭惡與嫌棄!
“帶走!”
許是紀槿的目光太過於灼熱,趙天頤眉目驟緊,冷冷丟下兩個字,便嗬護著懷中嬌弱的女子轉身離去!
隔著一片鮮紅,紀槿平靜的看著前方遠去的背影,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遠遠的,紀槿似乎看到白衣女子悄然回頭看了她一眼,那秋水含波的美眸中,閃過一絲明晃晃的輕蔑,
“公主!”
可是,紀槿沒辦法去確認,因為,眼前突然一片漆黑,而在身體倒下的最後一刻,紀槿聽到的,是薛嬤嬤驚慌失措的呼聲,
............
............
“水......水......”
幽暗的房間之中,一抹黃豆般大小的燭火飄渺,紀瑾痛苦的蜷縮著身體躺在床上,微微一動,萬針紮身一般的強烈痛意便席卷而來,紀槿不禁覺得四肢都像是被車輪碾壓過一般,疼痛肆意叫囂。
撐開沉重的眼皮,紀槿微微側頭,
然而,待她看清眼前情景之時,那漆黑如墨的瞳孔猛的一縮,全身血液也瞬間凝結,整個人如墜身冰窖一般,散發著徹骨寒意。
隻見,在她床榻前不遠處,冰冷堅硬的地板上,橫躺著一具婦人屍體!
長劍穿心而過,直直插在婦人心口,透過明亮的劍身,紀槿看到了婦人大睜的雙目,
“嬤嬤,薛嬤嬤......”
怦,一聲悶響,紀槿翻身從床上滾下,身上傷口再次裂開,鮮血快速濡濕了早已看不出原色的衣裳,
死死咬著舌頭,紀槿掙紮著爬到薛嬤嬤屍體旁,
滿是鮮血的五指顫抖著觸摸上薛嬤嬤青紫的麵容,指腹間的冰涼,讓紀槿緊咬的牙齒一鬆,隨即,一行血淚滴落在地,淒慘悲慟的哭聲,回蕩在整個昏暗狹窄的房間之中!
紀槿不知自己為何而哭,也不知自己哭了多久,隻覺那眼淚就像是大河決堤一般,傾泄不止............
而在她再次清醒過來之時,她已經躺回了床上!
緩緩睜眼,一滴眼淚本能的從眼角滑落,紀槿睜著酸澀的眼睛,怔怔的看著上方床頂,
怦,膝蓋落地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
同時,耳畔傳來一道冰冷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聲音,
“屬下保護不力,請公主責罰!”
對於突然出現的男子,紀槿似乎一點也不意外,過了良久,方才平靜的問道,
“珠兒和薛嬤嬤如何了?”
似是沒有想到紀槿的反應,男子微怔,但眨眼間回過神來,
“骨灰已經收殮妥當!”
男子話落,房間裏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
良久,久到男子以為紀槿睡著了之時,紀槿沙啞粗糙的嗓音自床上傳來,
“可知薛嬤嬤死因?”
聞言,男子抬頭掃了紀槿一眼,冷漠開口,
“公主藥效極佳,屬下無能,等屬下來時,隻見到昏睡過去的公主!”
雖是輕聲回稟,雖沒有偏激的字眼,可男子的話,成功讓紀槿垂在身側的雙手陡然攥緊,
平靜的閉上眼睛,紀瑾聲音微顫,
“你出去吧!”
嘩!男子幹脆利落起身,淡淡的看了床上女子一眼,轉身朝門外走去!
然而,就在男子前腳剛踏出房門之時,身後傳來女子哽咽痛苦的聲音,
“遙夙,對不起!”
聞聲,男子高大的身體一頓,未曾回頭,
“公主並沒有對不起屬下,至少,屬下性命尚在!”
話落,男子毫不猶豫走出房間,
“吱呀!”
房門緩緩合上,房間內,紀槿淚流滿麵,
此刻,她是那麼痛恨自己,如果不是自己不聽勸阻,一收到信,便執意要前往上元河畔見趙天頤,甚至下藥將阻攔她的遙夙迷暈關押,那麼,後來的一切便不會發生,珠兒不會死,薛嬤嬤也不會死。
都怪她都怪她,該死的人是她,是她自己啊............
房間內,女子悲戚的抽噎聲不停傳來,那淒慘悲痛的聲音,夾雜著無邊的悔恨與自責,渲染的醉桃源漆黑的夜色愈發深沉濃重!
三月後!
深夜,醉桃源!
“珠兒,嬤嬤!”
女子驚恐的聲音傳來,遙夙破門而入,一眼,便看到半坐在床榻上,臉色蒼白,眸光失措的女子,
快步上前,熟撚的點燃床頭油燈,遙夙微蹙著眉頭,看著床上衣衫半濕,似水裏撈起來一般的女子,
“公主又做噩夢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紀槿眸光裏的恐懼緩慢散去,良久,方才點了點頭,
見狀,遙夙沉默不語,
自從珠兒,薛嬤嬤死後,紀槿大病了一場,再加上身上的傷,好幾次都隻剩最後一口氣,要不是遙夙冒險尋來珍貴藥材,隻怕紀槿早已命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