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晚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和莊子裏的人比起來,還算可以,但來鎮子裏,就明顯要寒酸了幾分,在回頭看看勝哥兒。
確實挺像是要飯的。
她沒在意,又往裏走了幾步:“我要當東西。”
掌櫃的正往回走,聽見這個話,回頭看著林晚晚,眼神裏都是懷疑:“你?”
林晚晚不想廢話,從懷裏拿出了那個母親留下的玉佩。
她知道她不應該這麼幹。
特別為一個給自己丈夫生孩子的女人。
在林晚晚那個時代,已經極少人會結婚了,就算真的結成夫妻,也是一夫一妻,這些什麼嫡出庶出,正妻妾室,林晚晚弄不太明白,也不屑於明白。
她隻是知道,古代的人最注重的就是身後事,春菱既然以命相托,那不如自己就徹徹底底的做個好人吧。
掌櫃的遠遠的看了一眼,見林晚晚手裏確實是有一塊成色不錯的玉佩,想接過去,可林晚晚卻收回了手:“讓你們懂行的人出來看,沒定下來之前,東西不離手。”
掌櫃的沒想到這小姑娘這麼強勢,上下打量了一下林晚晚,也沒有多說什麼,挑簾子走了進去。
不多時,一個穿著講究,上了年紀的老人從裏麵走出來,對方很客氣,讓林晚晚在旁邊坐了,同時有一個夥計給上了茶水。
看這待遇,這塊玉佩,應該不是個簡單的價錢。
“這位夫人,能一睹貴寶物嗎?”老人坐在了對麵,客客氣氣的說道,同時,將一個墊著不知道是什麼動物毛皮的托盤推了過來。
用者不疑,林晚晚把玉佩放在托盤上,也學著老者的模樣,推了回去。
老人眯著眼睛,仔細的看了看玉佩,而後又用一塊帕子墊著,將玉佩翻了過來,末了,方才淨了淨手:“夫人,是準備當多少錢?”
林晚晚對這麵的貨幣流通不是很清楚,她沒有正麵回答:“您看呢?”
“一百兩。”老人伸出一個手指頭,繼而搖搖頭:“不能再多了。”
林晚晚是不懂行情,可是常年和政府打交道,她很懂這些擺在桌麵上的談判,明白對方說出來的價格,絕對不是這塊東西真實價格。
至少,要翻一倍才是。
可她還是點了頭:“沒問題,就一百兩。”
老人也沒想到林晚晚這麼痛快,愣了一下,回頭叫掌櫃的支銀子。
很快,銀子就拿了出來,掌櫃的當著林晚晚的麵,取出戥子,稱足了一百兩,給林晚晚看了,封裝好,遞了過來。
但林晚晚沒接。
她的手搭在那托盤上,目光落在對麵的老人身上:“等等,我還有句話要說。”
對麵對的掌櫃的和老人對視了一眼,示意林晚晚講。
“我知道,這東西不止一百兩,不瞞二位,東西是從宰相府出來的,值多少錢,咱們心裏都有數。”林晚晚冷著臉,一字一句的敲打著對麵的。
但事實上,她什麼數都沒有。
懂不懂不重要,能唬人就行:“這都東西我放您這兒,必不能讓您白忙活,將來有一日,我以十倍千兩的銀子來贖,到時候,若東西沒了。”
她頓了一下,加重了語氣:“別說我摘你的牌匾,壞你的生意。”
林晚晚一臉殺氣的威脅,讓屋子裏的空氣瞬間凝結住了,掌櫃的遞銀子的手停在半空中,此刻是往前送也不是,收回去也不是。
就那麼尷尬在了這裏。
老人最先反應了過來,他的手也落在了托盤上:“那小老兒再次恭候夫人。”
林晚晚勾了一下嘴角,接過銀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掌櫃的呆呆的看著林晚晚沒入人群,方才緩了過來:“這人誰啊,說話這麼黑。”
“你沒聽她說,這東西是宰相府出來的嗎?”老人拿起玉佩,東西在他的指尖流利的轉了一下,觸手冰涼,潤色極佳。
這遠不是千兩的物件。
“穿著這身衣服,拿著宰相府的東西出來當......”老人搖搖頭,麵色有些可惜:“看起來,五爺要找的人有著落了,寫信吧。”
掌櫃的頓時愕然,一直到老人起身往回走,才快步跟了上去:“您是說,她就是白三爺過了門的妾?林府那個庶女?”
“十有八九吧。”老人背著手,走回到裏間,從身後的格子架上,取下了一個錦盒打開,玉佩放到了裏麵:“我出去一趟。”
這當鋪雖然明著是掌櫃的做主,可他一句話也不敢多說,眼看著老人抱著錦盒闊步出去,隻能搖了搖頭,回去寫信。
老人轉過這條巷子,走到一個宅院的後門,抬手扣了三下,裏麵很快有人打開了門。
開門的事一個年輕的丫頭,她福了福:“柳叔。”
“慕閣主在嗎?”被稱為柳叔的人進來,徑直往裏走,隻是問了一句。
小丫頭跟在身後:“慕閣主出去辦事了,許少俠在。”
“那就他吧。”柳叔幾步上了台階,一點也看不出來老態,穿過院子回廊,走到書房處停了下來。
小丫頭先進去說了兩句話,方才出來請他,裏麵隻有一個年輕人坐在案幾後麵看書,瞧見柳叔進來,忙起身相迎:“柳叔辛苦了。”
“不辛苦。”柳叔說著,就把手裏的盒子遞了過去:“許少俠瞧瞧,我今兒見著什麼了。”
被稱為許少俠的少年先請柳叔坐了,吩咐小丫頭上茶,這才打開盒子,看到玉佩的一瞬間,平淡如水的雙眸,頓時透出一副愕然,似是不相信一般,看向柳叔。
柳叔喝著茶,點了一下頭。
“這東西......”許少俠啪的一聲合上了盒子,聲音有些抖:“這東西,柳叔從何而來。”
柳叔笑了一下,神色中,居然帶著些許苦澀:“小隱於野,中隱於市,大隱於朝,這東西攪弄江湖這麼多年,最後,竟然落在了宰相府一個庶女的手裏。”
“這是雲婆婆留給紅穀的,紅穀不可能離身,要麼這庶女就是紅穀,要麼,紅穀就是死在她手裏的。”
“江湖亂了這麼多年,終於有做主的人來了。”柳叔打開錦盒,將玉佩翻過來,指著後麵的字,念了出來:“此佩一出,百宗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