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春日宴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餘寄庭原本想要推辭，無奈拗不過顧兮君和顧夫人，隻得同去。

因著是進宮赴宴，男女不同席，所以餘寄庭與顧兮君去的並不是同一席。

參加春日宴的，都是皇親國戚，以及官員家眷，顧兮君不喜歡跟她們進行那些毫無意義的客套交談，也覺得歌舞無聊，待了一會兒便到花園裏散心去了。

今日進宮的人不少，花園中便是四處散落了三三兩兩成群的官家小姐。

園中花兒開得很好，芍藥和牡丹都開得很燦爛。

顧兮君正欣賞著一朵碩大的粉色牡丹，便聽得一旁傳來刺耳的聲音。

“哎，你聽說了嘛，就餘家的那個兒子，哦對，餘寄庭，就是養在將軍府的那個，他今天也來了呢！”

“害，他啊，我當是誰呢，他家以前還有些底子，但現在嘛，不過就是養在將軍府的一條狗罷了。”

兩個官家小姐言辭刻薄而不自知，一邊說著，一邊還忍不住掩著唇吃吃地笑了出來。

“聽說啊，他家是因為犯了事，才落得如此地步的，咱們還是要離他遠點才好，免得沾上什麼事兒。”

“可不嘛，我聽說，他家全家上下，都不是什麼好人，落到今天的地步，活該！”

這些話一字不落地鑽進顧兮君的耳朵，聽得顧兮君心頭火起，就連眼前的牡丹，也欣賞不下去了。

“你們，躲在別人背後說閑話，算什麼本事啊？我看你們，也不像什麼好東西！”

顧兮君徑直大步來到兩個女子麵前，直接出言訓斥，一點麵子都不給她們留。

兩個女子原本躲在暗處說些閑話，一時間被顧兮君撞破，臉上多少有些掛不住，此刻已是都變了顏色。

“我們說什麼，跟你有什麼關係，姐姐，我們走！”

兩個女子之中膽子小一些的那個，瞪了顧兮君一眼，拉著身旁的小姐妹就要走。

但另一人，卻是咽不下這口氣，在原地站定，望著顧兮君，唇邊噙起了一抹譏誚的笑意。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將軍府的大小姐啊，怪不得，雖是女子，卻如此驍勇，也不知以後誰家二郎能有好福氣消受。”

顧兮君不認得眼前這個陰陽怪氣的女子，隻覺得眼熟。

這女子乃是禮部尚書家的庶女李如蘭，自以為自家父親是文官，便是朝中清流，瞧不上武將之流，覺得他們都是大字不識的屠夫。

“怎麼著？罵人就罵人，還要拐彎抹角，驍勇，本大小姐就是驍勇，怎麼著？總好過你們這些背後說人閑話的小人，見不得光的老鼠罷了！”

那李如蘭聽到顧兮君這般囂張地罵她，登時也來了脾氣，上前就對顧兮君出言不遜。

“你說誰是老鼠呐？哼，你們將軍府，不過就是個屠夫窩罷了！你爹是老屠夫，你，就是個小屠夫！”

“啪！”

李如蘭話音未落，臉頰上已經赫然騰起一座五指山。

顧兮君雖然不會武，但是剛剛那一巴掌，卻是用了十分的力氣，打得李如蘭麵頰上高高腫起。

“啊啊啊啊啊！你居然打我！”

李如蘭最為看重的就是麵容了，今日春日宴，皇子和京城官宦的公子們大都會出席，她還想等著看看，能搭上哪家公子呢！

被顧兮君這麼一打，還怎麼見人。

一想到這，她就氣到不行，衝上前去就開始拉扯顧兮君的衣服和頭發。

“你敢打我，你這個賤人，你......”

李如蘭氣急敗壞，將顧兮君的發髻都扯散了，海藻一般的長發散落在肩頭。

顧兮君自然也沒閑著，李如蘭的臉頰上，生生又多了幾道血印子，都是她抓的。

這般一鬧騰，花園中的動靜便吸引了很多人過來圍觀。

“哎，那個不是將軍府的大小姐嗎？聽說她平日裏就為人囂張跋扈，沒想到竟是真的！”

“可不嘛，害，到底是武將養出來的女兒，驕縱，又不知多讀點書。”

圍觀的人群竊竊私語，有一雙沉靜又銳利的眸子，隱藏在人群之後，目光卻一直，落在顧兮君的身上。

沒想到，她竟然會因為別人說他家的壞話而為他出頭。

此刻她正跟李如蘭撕打成一團，李如蘭已經是一身狼狽。

顧兮君雖然沒受傷，但形象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終於，顧兮君勇者無敵，將那李如蘭死死地壓在身下，動彈不得。

“哈，你說誰不是好人？說誰是屠夫？嘖。”

顧兮君不僅將李如蘭壓在身下，還從一旁的花叢中拔了根狗尾巴草，戳李如蘭的鼻孔。

“你們這些整天在背後嚼人舌根的虛偽小人，一個個道貌岸然，我讓你說，讓你說！”

那狗尾巴草在李如蘭的鼻孔裏進進出出，逗得她涕淚橫流，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就在此時，圍觀的群眾中衝出一個男子。

“你這野蠻女子，放開蘭兒！”

聽到熟悉的聲音，李如蘭仿佛看到了救星，竭盡全力大聲呼喊。

“哥哥，救我！”

嘖，這是救兵來了。

顧兮君活動了一下肩膀，但並沒有從李如蘭身上起來的打算，反而幽幽地轉過頭。

“你說誰野蠻呐？”

這男子是禮部尚書家的嫡子，李如蘭的哥哥，看到自家小妹被顧兮君這般欺負，覺得尚書府的臉麵都丟幹淨了，自然是怒發衝冠。

“你！說的就是你！我今天，就教訓教訓你這個不懂規矩的野丫頭！”

他三步並作兩步，來到顧兮君的麵前，揚起大手就要落在顧兮君的臉上。

顧兮君縮了縮腦袋，預料中的巴掌並沒有落在頭上和臉上。

那隻手，被一隻鐵鉗一般的手，牢牢抓住了。

顧兮君抬頭，望見那張熟悉的臉，頓時喜笑顏開。

“庭哥哥！”

餘寄庭將目光不動聲色地從顧兮君的身上挪開。

他牢牢地拉著李如峰堪堪要落在她身上的手，力氣之大，讓同為男人的李如峰，也掙脫不開。

“宮宴之上，李公子還是不要放肆為好。”

不是自詡清流文官麼，居然想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打女人，還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