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卓宏昌聽了這話，低頭看看懷裏生龍活虎的稚兒，又看看不遠處的林小麥，一時也猶豫起來。

這樣的江湖騙術，他也有所耳聞，但那都是道聽途說，實際上還真沒遇到過。

百姓們聽了許大夫的話，都麵露狐疑之色。

原先站得離林小麥近的幾個仆人，都不由自主的後退幾步，仿佛生怕被林小麥下蠱一般。

林小麥暗自翻了個白眼，這古代人還這真是想象力豐富，她不過就是個普通人而已，用了些他們沒見過的方法救了人，他們就說自己使用了邪術。她要真這麼厲害，不早靠坑蒙拐騙賺得盆滿缽滿了嗎？至於穿得又破又爛嗎？

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沒說胡說，許大夫厲聲嗬斥林小麥：“大膽妖女，你用了什麼邪術害人，還不如實招來？今天我既然遇上了這事，就不會袖手旁觀，不會讓你再繼續坑蒙拐騙的。”

顧其晟擔憂的看了林小麥一眼，雖然他知道林小麥並不會什麼邪術，不過她救人這事也確實有些蹊蹺。

要是真被這些人當成是妖孽，那可是要被活活燒死的

林小麥卻沒這麼擔心，她也並不生氣，反而還衝著許大夫笑了下。

她從容走到許大夫身後放著筆墨和紙張的桌子旁，伸手拿起了筆，前世她跟著外公學過毛筆字，幸好她現在也沒完全忘記。

她剛要下筆，許大夫卻又厲聲喝道：“妖女，你想做什麼？”

他擺出一副防備的姿態，還朝後退開好幾步，生怕林小麥對他做什麼。

林小麥再次衝他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就這麼點膽量，還想替天行道呢？

許大夫似乎被她臉上的笑刺激到了，他麵皮劇烈抖動了幾下，指著林小麥又要開罵。

卻見林小麥抬手，衝顧其晟的方向揮了揮。

顧其晟不解的走過去，就看到她寫在紙上的幾個字：“我寫，你說。”

顧其晟：“......”

合著他就是個供主子使喚的下人唄？

不過，目前這情況，他們確實需要解釋清楚。

顧其晟照著紙上的字念了起來：“各位父老鄉親，我們不是騙子，我隻是恰好知道將堵在喉嚨裏的異物弄出來的法子罷了。許大夫也說了你並不是神醫，所以世界上也有許多你不知道的治病法子，你不能因為你的無知就否定別人。”

被罵無知的許大夫臉臊得通紅，他行醫這麼多年，出了剛開始那會會被自己的老師罵，還從來沒被人罵過。

他怒斥道：“你放肆！你一個坑蒙拐騙的騙子居然質疑起我的醫術，別以為你這麼說，大家就會相信你的話。你所謂的治病的法子，就是害人性命的旁門左道！鄉親們，你們千萬別被這兩個騙了！就他們這個年紀，懂什麼治病？”

林小麥想了想，繼續奮筆疾書，顧其晟盡職盡責的替她傳達：“古人雲，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有些時候不是你年紀大就知道的多，我並沒有否認你的醫術，也沒有誇耀我有多厲害。我也說了，我隻是恰好知道你不知道的方法，你又何必這麼偏激的否定我？甚至還說我是妖女？”

“你口口聲聲說我坑蒙拐騙，看似治病救人，實則是在用邪術害人。但我一沒向這位老爺索要酬金，二沒害這位小公子。你要非說他現在隻是靠邪術吊著性命，那我也可以與你賭一把，要是三天之後，這名小公子還活得好好的，那就證明我沒用邪術，也不是妖女。”

“你總不會說，這世上有邪術，能吊著人的性命活過三天以上吧？”

眾人聽了這話，都哄笑起來。

他們確實聽過類似的邪術傳言，但也聽過沒有哪種邪術能持續超過三天的。

卓宏昌也若有所思，這可是他的親兒子，他當然希望是林小麥用醫術救活了孩子，而不是用邪術短暫的吊著孩子性命。

許大夫被眾人笑得越發難堪：“大話誰不會說？你沒向這位老爺要酬金，隻是沒來得及而已。況且你說三日之後，誰敢保證你這三天不會跑路呢。”

這回不用林小麥寫了，顧其晟直接道：“我們就住在前麵的大岩村，我叫顧其晟，是一名獵戶。我經常和‘廣聚軒’的掌櫃做生意，他認得我，你們去村裏打聽，大夥兒也知道我。我們跑不掉。”

“廣聚軒”的掌櫃目睹了方才的一切，心情可謂是大起大落，要不是眼前這小少年和小丫頭，恐怕自己真就攤上人命官司了。

聽到顧其晟提起他，掌櫃的連忙站出來：“對，我認得他，他經常把打到的獵物賣到我們酒樓。”

這時，人群裏也有人附和：“沒錯，我也見過他幾次，他確實沒有說謊。”

見顧其晟敢自報家門，又有人證實他所說不假，大夥對他生出了幾分信任。

林小麥挑了挑眉，也不知這人是不是忘記了，隻報了他自己的名字，卻沒報她的。

相比之下，許大夫的話就更像是汙蔑了，他咬了咬牙，這兩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居然敢當眾打他的臉。這事要是傳出去，大家都知道他的醫術連一個黃毛丫頭都比不過，以後誰還願意找他看病？這不是砸他飯碗嗎？

“你、你、救人的又不是你，怎麼一直是你在說？她自己怎麼不說？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許大夫看來是真的慌了，連這麼蹩腳的質疑都拿出來說。

顧其晟的眼神一下變得危險起來，就算林小麥不會說話，她大概也不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承認自己是個啞巴。

然而，林小麥卻並不遮掩，對著眾人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又用力擺了擺手，最後做出張口皺眉的動作。

眾人恍然：“原來你不會說話啊！”

這回連卓宏昌都驚訝了，他剛才還沒注意，這麼一提醒，他才發覺，這小姑娘從剛才開始，就從沒說過一句話。

他探頭朝桌上的紙看了眼，不由暗暗稱奇，這兩人衣著破舊，看上去家境並不好。可一個不會說話卻寫得一手好字，另一個自稱獵戶，卻也認得字。

許大夫還想說什麼，卓宏昌直接打斷他：“不必再說了！我相信他們不是騙子，也不是什麼妖孽！他們就是我兒子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