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仙草冷冷回道:“有人心寬體胖,宰相肚裏能撐船。”
“有人氣量狹窄,誌大才疏,非要把自己的小肚雞腸栽贓到別人頭上,還弄得人盡皆知......”
“這有什麼好得意的?”
“你......”
“你大膽!你放肆!”王大夫的徒弟大聲喊道。
王大夫的臉色也陰沉下來。
路仙草無視他們,看向大根,“你才是病人家屬,我想給你媳婦看看,你怎麼說?”
白氏氣急,這孩子怎麼就不聽話呢?
她對著路仙草的胳膊拍了一下。
“哎呀,你這孩子,倔脾氣又上來了。”
路仙草疼得抽搐,卻還是努力維持著淡定的表情。
趙三媳婦也掐了路仙草一把,看她沒反應,跺跺腳,退到了後邊。
大根看了看擔架上慘白瘦弱的媳婦,又看向旁邊的山哥。
山哥對大根道:“給姑娘看一看,又不妨礙什麼,萬一呢?”
大根神情恍惚,好像根本沒有聽懂他的話。
山哥推開大根,對路仙草作了一揖,“姑娘,請。”
“哼,你們可想好了,要是讓她診治,以後就不要再來找我師父。”
王大夫的徒弟滿臉鄙薄。
王大夫正坐在旁邊端著水囊悠然地喝水,並未開口阻止。
跟在山哥身邊的流民們惶惶不安,麵色猶豫。
山哥咬咬牙,對身邊幾人抱了抱拳。
“兄弟們一路辛苦了,再有幾日就到鄂城,後邊的路,你們可以和王家村的人同行。”
山哥從地上拎起一個小袋子,“這裏還有些米糧,雖然不多,也是我的一點心意,兄弟們拿去吧。”
幾個流民你看我,我看你,糾結一陣後,一個膚色黝黑的漢子終於開口道:“我是要留下來的,我和山哥一起。”
剩下的幾人聽了這話,都吐出口氣,也不再動搖,紛紛表示留下來跟著山哥。
路仙草一一掃過眾人。
從外相上來看,這些人隻是食不果腹,餓得太久導致了營養不良,等下可以再細致地診一下脈。
“哼,你們可別後悔!”
王大夫的徒弟鼻孔朝天,又冷哼了一聲。
路仙草沒有搭理他,走到大根媳婦身邊,蹲了下來。
把完脈,她一陣無語。
肺氣腫,命不久矣?
是有可能。
但在那之前,先要經曆風寒感冒不愈,導致咳嗽氣喘不止,然後肺部損耗過大,形成肺脹,最後才到肺氣腫晚期。
路仙草看向王大夫,不解地問:“王大夫,你怎麼診斷出她命不久矣的?”
王大夫眉毛都不動一下,根本不理會她。
路仙草想了想,學著王大夫徒弟的樣子,冷哼了一聲。
“哼,連個傷寒都診斷不出,普通大夫都比不上,還裝什麼神醫。”
王大夫聽到傷寒二字,終於抬頭看了過來。
見到路仙草盯著他,他冷笑道:“現在是傷寒,但沒有藥材治療,還要拖著病體趕路,咳到肺脹是早晚的事,不是命不久矣?”
路仙草生平第一次被人氣笑了!
因為你感冒了,感冒了你就會咳嗽。
因為沒有藥吃,你就會咳嗽不止,所以你會加重病情引發肺病,然後,你就必死無疑。
這是什麼強盜邏輯?
病人現在得了什麼病,需要什麼藥及時治療,難道不應該告訴病人的家屬,由病人家屬決定是否找藥,是否治療嗎?
你一個大夫就判了病人的死刑,直接把前因後果全都省略了?
看王大夫理所當然的樣子,好像還是替病人和家屬著想。
路仙草徹底失去了和他講道理的想法。
“哼,怎麼?被我師父說得啞口無言了?”
“哼,不知在哪學了點皮毛功夫,就敢班門弄斧,隨意賣弄。”
“哼,黃毛丫頭,不懂裝懂,淺薄無知,你爹娘就沒有教好你。”
路仙草眯起了眼睛。
她和原身一樣,自小父母雙亡,她是跟著爺爺長大的。
經常有各個階層的人上門求診,爺爺對來者一視同仁,時常教導她要憐貧惜弱,作為醫者要有濟世為懷之心。
她的父母更是因為救災才出了意外,還被國家追封了烈士。
現在卻被人這麼貶低,路仙草的怒火湧了上來。
她深吸了口氣,控製住自己,站起身。
“王大夫,你說她命不久矣,我要是把她治好了呢?”
王大夫一愣。
隨即他就笑著搖頭,隻看了自己徒弟一眼,就閉上眼睛繼續養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