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那日的天氣極好,石榴花紅豔豔的,看上去喜慶的很。
裴月起了個大早,特地給自己換上了鮮亮的衣服,還細細地敷了粉,整個人神清氣爽。
劉媽媽邊服侍她邊說,“夫人盡可放心,今日的事肯定會順順利利的。”
裴月一聽,更開心了,“希望能順利,這樣周望舒那個賤種就能變成廢人,以後看他還怎麼跟我的亨哥兒爭爵位?”
“夫人就安心等消息吧,待會兒周望舒肯定是要被抬進咱們府裏的......”
主仆倆有說有笑的,彷佛周望舒真的已經廢了,而周元亨已經襲爵。
“不好啦不好啦,夫人,不好啦......”
這時,小丫鬟阿芒慌慌張張的聲音打斷了主仆倆的說笑聲。
裴月一聽臉就沉了下去,“什麼不好了?!大過節的,嘴裏沒點吉利話,來人,掌嘴!”
阿芒一進門,就被大丫鬟夏枝摁在地上,狠狠地扇了好幾個耳光。
見阿芒的臉高高地腫了起來,裴月才略微滿意了幾分,示意夏枝放開她,“說吧,什麼事?”
阿芒被打的腦袋嗡嗡的,可連哭都不敢哭,“回夫人的話,裴府的大夫人讓人過來傳話,說是府上的大少爺被火銃傷了腿,情況很是嚴重,請您過府呢。”
“什麼?!”
裴月猛地站了起來,驚呼出聲,隻覺得眼前發黑。
劉媽媽趕緊扶住裴月,疾聲厲色地問道:“你確定是裴府的大少爺受了傷,而不是咱們府的大少爺受了傷?”
阿芒連連點頭,“就是裴府的大少爺,咱們府上的大少爺已經回來了,人好好的呢。”
得到阿芒確切的答複,裴月隻覺得渾身發軟,恨不能直接暈死過去。
明明計劃的好好的,自己侄子將壞掉的火銃遞給周望舒,讓周望舒受傷變殘。怎麼受傷的會變成自己的侄子?這其中到底出了什麼差錯?
那可是裴府的嫡長孫,萬一真有什麼事,她父親、她哥哥通通不會放過她的!
劉媽媽扶著裴月坐下,吩咐夏枝備車,又安撫裴月道:“夫人,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趕緊去裴府看明少爺。到了那裏,咱們見機行事,實在不行,就將所有的事情推到大夫人身上去。”
裴月冷靜了一會兒,才緩了過來,“你說得對,咱們現在就去裴府。”
琉璃閣中是一片歡聲笑語,小丫鬟們用五色絲線編手鏈,用艾葉做香囊,還在琉璃閣裏放起了紙鳶。
竹秋將做好的香囊佩在周穆清的腰間,嘴裏還念著“歲歲平安”。
這時,鶯時進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人。
“姑娘,大少爺來啦。”
周穆清回頭一看,笑道:“大哥來啦?快坐。”
周望舒坐在窗邊的小榻上,臉色有些難看。
周穆清一看便知他今日發生了什麼,也不問,低聲吩咐小丫鬟上茶。
半晌,周望舒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語氣真誠,“今日一事多虧了七妹妹提醒,否則大哥這條腿怕是要保不住了。”
周穆清問道:“那今日受傷的是誰?”
周望舒答道:“裴明,裴氏那個侄子。”
原來今日一早周望舒便同幾位好友往西郊而去,到了之後才發現裴明也在。可是出發之前他從未接到裴明也要來的消息,再聯想到周穆清之前的話,不知怎的,心下一驚,是以他非常提防裴明。
果不其然,分配完火銃後,眾人就到另一個帳篷去換衣服了。周望舒留了個心眼,尋了個借口出來了。一出來,就見裴明鬼鬼祟祟地從放火銃的帳篷裏出來。他趕緊進了帳篷,仔細一看,果然自己的火銃和裴明的火銃被互相調換了!
“所以大哥早就在自己的火銃上做了記號?”
周望舒歎道:“不錯。我一發現火銃被調換了,就趕緊換了回來。”
“果然,打獵開始了沒多久,就聽見裴明的慘叫聲。那火銃的彈藥從後麵的槍道裏爆了出來,直中大腿,裴明那腿,怕是要廢了!”
說到最後,周望舒的眼中閃過一絲的淩厲,可很快就不見了。
周穆清聽完來龍去脈,隻說一句“自食惡果”。
周望舒點了點頭,對她的評價十分讚同。
“不管怎麼說,今日我能逃過一劫,全仰仗七妹妹的提醒。日後七妹妹若有用得上我的,定然不會推辭。”
默了一瞬,周望舒又問道:“七妹妹是怎麼知道裴明要對付我的?方便說說嗎?”
周穆清沒什麼不方便說的,她本就打算與周望舒結盟,自然要先拿出誠意來,“我派去盯著裴月的人,說她聽見裴月和她嫂嫂在談論‘打獵’‘火銃’,又提到了大哥和裴明,我覺得不大對,就跑去提醒大哥了。”
從前些日子發生的事來看,周穆清與裴月之間確實是出現了問題,但周望舒沒想到她能直截了當地說出“派人監視裴月”這種話來。
周穆清也不管周望舒的驚訝,她開門見山道:“大哥,你想不想接葉姨娘出梧桐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