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林正寧拿下竹簍,又解下腰間圍著的一圈繩子,繩子上掛了好幾隻野兔野雞,都肥肥大大,生龍活虎的。
不得不說,林正寧實在是太適合這種鄉野生活了,下地打獵種田家務,就沒有他不會的。
可惜,時代在發展,他的這種能幹很快就會變得不合時宜。
“正寧,這些都是你獵回來的?”
林正寧忙著收拾東西,隻隨意“嗯”了一聲。
“那,這些東西都是咱的,不用分給你兄弟了?”
林正寧又“嗯”了一聲,住了片刻,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回頭看她:“你想幹什麼?”
該不會又打起了要送給那小白臉的主意吧?
“我在想,咱家裏就兩個人,根本就吃不了這麼多肉。要是一直養著,等時間長了,這些雞啊兔啊的,說不定還會長大變老,肉可就不好吃了。”
果然是想送人。
但她在村裏又沒有朋友,又跟父親處的快決裂了,她能送給誰?
除了那個小白臉沒第二個選擇了。
林正寧越想越生氣,就沒有搭腔,隻想著他就算是眼睜睜看著這肉臭了爛了,也絕不白白送給那個小白臉。
江黎越說,雙眼越是閃閃發光:“咱們不如把這些東西收拾收拾,拿到縣城去賣了。”
賣了?
林正寧一愣,所以,不是送給小白臉?
眼見林正寧站在那一臉嚴肅的不說話,臉色還有些陰沉,江黎頓時有些害怕,連忙找補。
“當然了,這都是你辛辛苦苦獵來的,你想怎麼處理都是你的自由。我隻是隨口提個建議。”
哪知道她話音剛落,林正寧便點頭道:“好,那就賣了,聽你的。”
“真的?”
“嗯。”
沒想到林正寧這麼痛快,對她這麼縱容,江黎一時又興奮,又感動。
剛才她也隻是一時心血來潮罷了,如今見林正寧這麼支持她,她也不禁認真起來。
下午她就在想,到底幹點什麼,既能少花點本錢,又能多賺點現錢,想了一下午都沒想出來,現在看到這些山珍野味忽然來了靈感。
這個年代,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但,離山離水遠的人,物資可就匱乏了。
因為路還沒修,車還沒普及,運輸是最大的問題。
隻要她們能克服運輸的問題,想要短時間內致富不是夢。
“正寧,那我現在就清點清點你這次打回來的獵物,然後好好算算賬,要是能賺錢,咱們就得立刻展開行動了,這事兒不能拖。”
尤其是野豬今晚就被宰了,這年代又沒有冰箱,新鮮的肉哪裏放的住?
到時候做成風幹醃肉,這肉可就不值錢了。
林正寧見她充滿幹勁兒的樣子,又是一陣狐疑。
家裏不缺吃不缺穿也不缺錢,她幹什麼這麼殷勤這麼費盡心思的賺錢,該不會,是想為下次私奔攢本錢吧。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他的臉色便又沉了下去。
江黎半點不知道自己被懷疑了,她興致勃勃拿出本子筆,甚至還拿出了一杆秤,一樣一樣的開始記錄了起來。
野雞兩隻,一隻公雞一隻母雞,公雞兩斤半,母雞三斤。
野兔三隻,平均每隻三斤左右。
竹簍子裏還有不少的野菜、山菇和木薯,粗略一稱都有二十幾斤。
此外再加上這頭野豬能分到的豬肉,怎麼也能有個四五十斤,這批貨一賣出去,大體一算,進賬一百塊錢還是綽綽有餘的。
可,一百塊錢究竟是少了些。
“怎麼了。”
江黎一算完賬就在那發起了呆,林正寧忙完就走過去,看了眼她的記賬本,問了起來。
“哪兒不對?”
“不是哪兒不對,而是我覺得你上山獵這麼半天,咱們又拿去縣城賣,要是按照現在的市價賣,隻能賣個一百來塊錢,還不夠折騰的。”
林正寧有些驚訝的看向了江黎,這女人,胃口不小。
就是那些知識分子,一個月也就能掙個三四十塊。
他靠力氣幹活,又勤快又能幹,稍微能多掙點,一個月也就五十出頭,她可好,一百來塊還一副嫌棄的語氣。
要那麼些錢幹什麼?
心裏頭,懷疑的種子更深了。
回到屋裏,江黎立即開始在本子上列起了能讓這些貨物增值的辦法,想來想去,無非就兩個辦法,一個是二次加工,一個是高精細分市場。
等她把法子都列完,天也黑了。
林正寧穿上圍裙,準備殺豬,因此特地走到門口拍了拍門:“別出來了,我叫你你再出來。”
“哦,好,那你小心些,慢慢來。”
江黎一邊說著,一邊還跑出來,特地把兩個手電筒放在高出給他照著,生怕他因為不夠亮堂,不小心傷到自己。
見她這麼細心,這麼體貼,林正寧欲言又止,但最終什麼都沒說,沉默的看著她又回了屋裏。
砰!
砰砰!
院子裏很快就響起了斧頭砰砰的砍肉聲,江黎坐到椅子上,聽著黑白電視裏《射雕英雄傳》的主題曲,心裏頭那股子害怕的感覺終於逐漸的被壓了下去。
仔細想想,有什麼可害怕的?
啃豬排骨的時候怎麼不怕?
吃豬肉的時候怎麼不怕?
別人辛辛苦苦殺豬,她倒是害怕起來了。
江黎越想越覺得就這麼讓林正寧一個人在院子裏忙活太自私了,便忽然關上電視,站起身,一咬牙,徑直開門走進了院子。
“你幹什麼!”
沒想到她一出來,林正寧就吼了起來。
“回去!我沒讓你出來。”
江黎看了眼桌子上已經被砍得血肉模糊的豬,立即移開了目光,強裝鎮定道:“我老不看,老害怕。不如多看看,多看看就不害怕了。”
“用不著你看。回去!”
“我真沒事。”江黎一邊說著,一邊還故意往前走了兩步,結果腳不小心踢到個水桶,她低頭一看,奇怪道,“這怎麼還有個水桶?”
裏麵還裝滿了水,真礙事。
怕豬血濺到桶裏,江黎提起水桶就想放到一邊去,哪知道她這麼一晃,桶裏的水潑出來,灑了她一腳一褲腿。
再仔細一看,江黎一陣幹嘔,直接吐了出來。
這哪裏是什麼水桶什麼水,這分明是滿滿一桶的豬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