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在做生意這方麵，江黎比他們所有人加起來還有天賦，有經驗。

林正寧親眼見識過，便指使楊鑫聽她的話。

楊鑫心裏不那麼服江黎，卻對林正寧言聽計從，便在江黎的指揮下，開進一條巷子裏頭，在一處較為空曠的地方，下車就開始擺設東西，準備賣貨。

上回過來是試水，準備的不那麼充分。

這回江黎火力全開！

“嫂子，這個火爐子是幹什麼用的？你不會要在這裏做肉餅吧？”

“做肉餅幹什麼？我要做羊湯。”

“啊？羊湯？”

帶著滿肚子的疑問，楊鑫等人聽從江黎的安排，很快就支起了一個攤子。

1985年，國內很多地方還在吃大鍋飯，年初的時候剛剛國家剛剛開會，要徹底打破大鍋飯的傳統，激活農村經濟。

到了夏末秋初的這個時候，清掃工作基本已經完成，但不管是城裏還是縣城，出來做生意的還是少數。

有的是不好意思拋頭露麵，有的是沒那個口才，有的則是沒有本錢。

江黎樣樣兒都占了先機，再把握不住機會，她自己都要怨自己了。

把大火爐支好，又座上一口大鐵鍋，江黎便給了楊鑫一個水桶。

“給你個活兒。你拿著這一毛錢去附近找個人家，說咱們需要用他們的水，需要他們的柴火。用不多，這一天，也就用個十桶八桶的水，五斤以內的柴火。等到下午用完，再給他們一毛錢。”

“啊？我去？我這誰都不認識，我怎麼去說啊。”

楊鑫聞言頓時犯難。

別看他在村子裏活蹦亂跳的，去了隔壁村也能跟人家嘮上嗑，可一進縣城，他就像村頭的傻小子似的，見人就躲避眼神，根本不敢和人家對視。

說白了，就是自卑。

江黎無奈道：“那華子你去。”

“我、我也不敢。”

華子倒是實誠，沒給自己找借口，直接實話實說。

江黎隻好又找其他人，哪知道問了一圈，個個都是低著頭直搖頭，一個敢去的都沒有。

江黎無語了：“你們就當自己是去西天取經的唐僧、猴、豬和老沙不就行了？到了人家門口，敲敲門，說一聲，貧僧乃是從蓮花村而來，去往縣城做生意，望施主給借一桶水，貧僧願付兩毛錢做補。”

一番話，逗得楊鑫樂了起來。

他撓撓頭，想想江黎的話，好像確實沒什麼難的。

“行吧，那我去試試。可要是人家看不起我，把我攆出來了怎麼辦？”

“不會的，你長的這麼俊，又這麼精神，人見人愛，隻要你笑眯眯的跟人家把話說清楚，沒人會看不起你。再說了，蓮花村離縣城這麼近，咱們說話又沒有口音，隻要你不說，誰知道你是蓮花村的呀？指不定當你本地人呢。”

楊鑫越聽勇氣越足，當即拉上華子和兩個兄弟，雄赳赳氣昂昂朝前而去了。

等他們離開後，江黎便開始收拾其他的東西。

這會兒還不到五點鐘，外頭天還是黑的。

把一切都擺置好後，江黎便找了個馬紮，坐下來，就著手電筒的光芒在本子上記錄剛剛整理的所有的東西，以免賣到最後，自己都不知道賣了多少。

賺了還是賠了，沒點數。

她在忙活這些的時候，林正寧閑著沒事幹，便自己找活幹，拿出大笤帚開始清掃周圍的衛生。

他是個愛幹淨的，過去家裏的衛生都是由他一個人操持。

東西雖然亂，卻絕對幹淨。

尤其是被單床褥什麼的，找遍整個村子，找不出第二家像他的炕那麼幹淨的。

這也是當初他會一眼看中江黎的原因之一，因為江黎麵皮白淨，整個人也噴香噴香的，一看就是經常洗澡的姑娘。

這年代，洗澡是個稀罕事，很多人沒有講衛生的概念，再加上洗澡又沒有什麼取暖設施，容易著涼，不是極度愛幹淨的人，常常一個月不洗澡的。

“嫂子，嫂子！我要回來了！”

不多時，楊鑫便提著個水桶，高高興興的快走了回來，華子他們也興高采烈捧著木柴，心中都生出了幾分成就感。

他們竟然和縣城裏的人打交道成功了，這感覺，簡直就好像打破了什麼壁壘一樣。

原來，縣城的人也沒他們想的那麼高高在上。

原來，他們也不是走到哪兒都被縣城的人瞧不起。

“這不就行了？現在你們知道怎麼跟縣城的人打交道了吧？”

見楊鑫用力點頭呲個牙樂個沒完，江黎也忍俊不禁。

“那再給你個活兒，拿上這一毛錢，去附近的人家借些碗、盤子和筷子過來。”

“好咧！”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這一回，楊鑫跑的比兔子都快。

六點左右，縣城終於差不多亮了起來。

一些老太太老頭子挎著籃子，出來趕起了早市，還有一些小孩，也從家裏跑出來，在街上蹦蹦跳跳。

需要起早幹活的人，打著嗬欠騎上車，悠哉悠哉的朝巷子口走。

走著走著，就聞到一股奇妙的香氣，從巷子口飄了過來。

這什麼味兒呀？

夠香的啊！

於是，老頭老太太好奇的走了過來，小孩抱著毛線團湊了過來，那些騎著車準備隨便吃個包子好去幹活的人也特地繞了個彎兒。

來到巷子口一看，謔，不知道什麼時候，這裏竟然支起了一個規模不小的攤位。

隻見攤位當中座著一個黑色的大爐子，爐子上放著一口大鐵鍋，鍋裏頭咕嘟咕嘟的不知道在燉著什麼。

噴香！

“這什麼呀？”

“呦，這野菜夠水靈的啊，從山上挖的吧？”

“這雞怎麼賣的？”

攤子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楊鑫頓時緊張起來。

但是江黎吩咐了，他不用招呼客人，隻需要坐在桌前喝羊湯當托兒就行了，所以他便幹脆耷拉著腦袋，不住的揉手中的蒜頭。

林正寧有過上次的經驗，這回也輕車熟路多了，放下笤帚就過來幫著江黎拿東西。

趁著人多，江黎笑眯眯的，一把掀開了碩大的鍋蓋！

霎時間，一股白汽躥出，熱烘烘的，帶著濃濃的肉香的氣息，迷了客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