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裴明麵色凝重地看向不遠處還在爭搶糧食的幾人，道：“就原地歇息吧，明天一早再離開。”

這話一出，大家都定下心思，目光紛紛落在滿地狼藉上。

李氏抹著眼淚，把地上摔破的碗一個個撿起來。

這些都是他們帶了這麼久的東西，說壞就壞了，以後他們用什麼啊！

二嬸張芬芳看著地上摔成兩半的兩口鍋，眼睛都氣紅了，“就兩口鍋，都給我砸了，我們拿什麼做飯啊！”

“還是先想想有什麼能吃的吧！”二叔裴平沒好氣地看了張芬芳一眼。

張芬芳對上丈夫的目光，正要破口大罵，被裴明不悅地掃了一眼，又把話咽了回去。

眾人心情沉重地把能用地挑選出來，衣裳被扯破的扯破，踩臟的踩臟，需要縫補、漿洗。

“睡吧，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說。”裴明安慰地看了眼妻子李月仙，隨即讓裴空青好好守著裴鳶然母子三人。

可糧食都沒了，誰還睡得著啊。

“娘，東西沒了就沒了，重要的是人沒事，睡吧！”裴鳶然見娘親李月仙直掉眼淚，低聲安慰道。

李月仙沉重地歎息一聲，“有的事情，說起來簡單啊！”

沒有糧食，日子怎麼過得下去！

“那您要是不睡覺，餓的更快，明天早上沒東西吃，咱們就沒力氣，走不動，還要跟這些人待在一起，娘不怕啊？”

裴鳶然張嘴就來。

李月仙想到這些人哄搶的畫麵，就不寒而栗，立馬摟著兩個孩子睡了。

她見狀，這才鬆了口氣。

可一轉頭，就看見白玨麵色慘白，額頭上全是冷汗。

“我給你看看。”說罷，她的手指就落在白玨手腕上，是他體內毒性發作了。

她沒多想，立刻施針加以壓製他體內的毒性，一盞茶的功夫，白玨臉色好看了許多。

他緩了好一會，才低啞問她。

“你可知我中了什麼毒。”

她對上白玨目光：“來自西域沙城，最毒的那種。”

這話一出，白玨眸色陰沉了一瞬。

片刻後又恢複如常，眼角噙著笑，道：“若你真能解了我的毒，必有重謝。”

她莞爾一笑：“重謝倒是不必，我應該謝謝你。”

話落，她走到李氏身邊，接過小寶抱著。

她小心戳了戳寶寶的臉頰，心都快化了。

小家夥好像感覺到她回來了，懶懶地睜開眼，小嘴一咧，笑了。

謝天謝地，孩子沒有事，剛才那些人要是還堅持打孩子的主意，她就算豁出去了，也要除了那些人！

不知道是不是小寶感覺到她情緒波動，粉嫩的小手伸了出來，在空氣中揮著，不小心就碰到了她的臉。

溫軟的觸犯叫她心底一軟。

“寶寶放心，娘親一定會保護你們！”

她眼神越漸堅定。

翌日，天蒙蒙亮，裴家人睡不安穩，早早就起來了。

見周圍難民依舊對他們虎視眈眈，他們也不敢多停留。

二叔裴平帶著大堂哥裴羽涅和二堂哥裴川柏把昨天撞壞的板車修好，裴鳶然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喂飽了兩個孩子，給他們換上幹淨的尿不濕，就幫著她娘和二嬸把東西搬上板車。

看著一下少了許多東西的板車，一家人心情沉到穀底。

白玨依舊躺在板車上，隻是墊在板車上的薄被被踩得臟兮兮的，還有幾個腳印。

“白公子，躺好了！”

二堂哥裴川柏吆喝一聲，便拉著板車，跟在他爹裴平的後麵。

小堂弟裴江蘺坐在裴平拉的板車上麵，剩下的，難得輕裝上陣，隻是大家心情沉重萬分，沒一個笑得出來。

頂著那些難民虎視眈眈的目光，一家人緊張地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心底都期待著能在路上找到點吃的。

可眾人昨夜又驚又怕，起來又沒吃東西，現在哪裏還有力氣。

裴鳶然把孩子放在白玨身邊，道：“勞煩幫我看著，他們睡著了，不會鬧騰。”

“你要去哪？”白玨眸底帶著幾分擔憂，“那些人跟上來了，萬一發現你落單了，會有危險。”

裴鳶然亮出手腕上的弓弩，道：“放心，我手上的東西可不是吃素的。”

白玨瞥了弓弩一眼，眸光微閃，可懷疑的話沒有問出口。

她說，一切武器都是從上次綁架她的壞人手裏搶的，那便是搶的。

“娘，我在周圍找找看，有沒有吃的。”

她跟李月仙打了聲招呼，不等李月仙答應，就飛快往林子深處走去。

直到沒人跟在後麵，她才從空間裏拿出十幾個涼薯，在地上裹了一層泥巴，用衣裳遮住了，這才往回走。

很快，她就見到了滿眼擔憂的李月仙。

“娘，來。”她小心翼翼地拿了一個涼薯遞給李月仙，“剝了皮吃，甜的。”

“你哪裏找到的？”李月仙說著，拿著涼薯遲遲不動手。

之後的日子還不知道吃什麼呢，先留著。

裴鳶然給每人都發了一個涼薯，剩下三個放在小堂弟身邊的筐子裏，遮好了。

一回頭見李月仙還沒吃，她不禁皺起眉，“娘，快些吃，要不然被發現了，又要鬧了。”

“可......”

“沒有可是，後麵肯定也能找到吃的，快吃。”

說著，她麻利地剝了涼薯皮，哢擦兩口吃了一大半。

李月仙見狀，這才吃了起來。

一行人走了大半天，終於到了一個村落。

本以為看到了希望，誰知走進去，隻有稀稀拉拉的一群難民。

眾人心底更絕望了。

裴鳶然安慰道：“好歹是個村子，說不定能找到點東西呢！”

“就這？”

二嬸啐了一口，“怕都被其他人摸幹淨了。”

“也不一定。”裴鳶然隨即推開一個空院子的門，走了進去，看到廚房裏剩下的東西，眼睛一亮，飛快走了出來，“起碼咱們被摔碎的那些東西，還有機會添補上。”

說著，她拿出在廚房順的菜刀。

裴明眼睛一亮，當即決定找一個沒人的院子，先休整一下。

這裏許久沒人住了，又被洪水衝刷過，散發著黴味，但起碼比幕天席地好。

順便在村子裏搜羅一下，看有沒有他們用得上的東西。

這些院落重要的東西都被帶走了，但每家每戶總會剩下一些東西。

裴鳶然喜滋滋地抱著孩子進去，進了屋，給孩子喂奶換尿不濕。

二嬸張芬芳歡喜的聲音在外麵響起，估計又找打他們需要的東西了。

鍋碗瓢盆，棉被衣裳，隻要能用，都可以接受。

隻是沒吃的，一家人犯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