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州。
機場。
方權到銀州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半了,天邊已經掛上了一片紅霞,將整個銀州都渲染成了火紅。
本來方權還以為自己不會再碰到秦闕,但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在銀州機場的出口處,他有看到了對方。
“她也是來銀州?”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秦闕,方權皺了皺眉頭,不知該說是過於巧合還是自己太過倒黴。
不過,隨即他便將這些思緒壓下,收回目光,徑直朝著不遠處王家派來接自己的一輛黑色加長轎車走了過去,沒有再去理會那兩人。
就算碰巧都來銀州,目的地總不至於一樣吧?
另一邊。
秦闕看著方權上車,此時的心情也頗有些詫異。
要不是她此次銀州之行做了一定程度的保密工作,她甚至會真以為對方是一路跟著她過來的。
微微搖了搖頭,秦闕轉身準備上車。
“秦處,方權上的好像是王家的車?”但就在此時,孔夕突然出聲說道。
“王家的車?”秦闕動作微微一頓,扭頭將目光看向了駛入車流的加長轎車,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是的。”孔夕確認了一下車牌,沉聲說道:“還是王連城的專車。”
秦闕聞言,沉默了一下,而後眉頭舒展而開,直接上了車,隻丟下了一句平淡的話語:“查查方權來銀州幹什麼。”
“是,秦處。”孔夕應了一聲,而後看了一眼遠去的加長轎車,目光有些古怪,不知是憐憫還是幸災樂禍。
......
黑色的加長轎車平緩地行駛在車流之中,周圍的車子均是跟其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不敢太過靠近,生怕發生了剮蹭。
車內。
方權打量著窗外的場景,不知在思索著什麼。
他隨身攜帶的長匣子此前已經托人先寄放了起來,並沒有帶在身邊。畢竟眼下他是去拜訪未來嶽父,帶那樣的東西有些不吉利。
而對於去見連麵都沒有見過的嶽父以及未婚妻,方權心中倒也並沒有什麼忐忑緊張之意,也沒有想著帶什麼見麵禮之類的東西。
因為他很清楚,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隻是一樁帶有利益性質的聯姻而已。
眼下他前往銀州是雙方長輩利益訴求都達到了的結果,所以不管他此次上門表現得如何,這樁婚事都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不會出現絲毫意外。
心中想著這些,方權坐下的加長轎車則是一路朝著城北方向行駛了過去。
......
“小月,方權都已經快到銀州了,你眼下還是這般穿著,難不成待會兒就準備這樣跟人見麵,這成何體統?”
傾紗園,某獨棟別墅內。
身著黑色唐裝的中年男人坐在真皮的沙發上,看著對麵的一名女孩,臉色有些不好看:“絲毫禮節都不注重,平日裏那些禮儀課白上了?”
能夠看到,中年男人麵容方正,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雖然身形有些發福,但威勢卻不減絲毫,給人一種嚴肅而沉穩的感覺。
對麵的女孩年齡看起來則是在二十一二的樣子,模樣頗為俏麗,配上身上宮廷風格繡小花邊的白色家居服,更顯青春靚麗感。
隻不過此時的女孩正陰沉著臉靠坐在沙發上玩兒手機,一對秀眉皺成了疙瘩,看起來心情似乎並不怎麼好。
聽到王連城的話,王月眼皮也沒抬一下,隻是撇了撇嘴,略帶譏諷地說道:“反正你們都已經商量好了,這件事也已經是板上釘釘,我換不換衣服、講不講禮儀還重要嗎?”
“我別說穿個家居服見他了,就算是什麼都不穿就去見他,他難不成還會退婚?”
“都這麼大個人了,說話也不知道害臊!”王連城臉色猛地沉了下來:“要是讓外人聽了去,還當是我王連城連自己女兒都管教不好,不知會怎麼笑話我?!”
王月並沒有被嚇到,而是直接將手機一扔,梗著脖子冷笑道:“你就隻怕別人笑話你,就一點兒也不在乎我的感受是不是?”
“你要真當我是你女兒的話,就不會如此輕易地將我給賣了!”
“就算是貨物還得找對了買家才賣,眼下你隨便找個人就讓我嫁,我當真是比貨物還不如!”
說到這裏,王月表情雖然倔強不服,但眼角卻已經有淚光閃爍。
王連城見狀,本來到了嘴邊的嗬斥之言終究還是被咽了下去,而後化作了一聲歎息:“我哪兒是將你給賣了?分明是給你找了個良配啊。”
“人家方家眼下再怎麼落魄,以前畢竟也是東方世家的人,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底蘊遠非一般人能比。”
“而且......”王連城頓了一下,還是說道:“而且如果有一日方家能夠重回東方世家,那麼我王家作為親家,地位自然也會水漲船高,屆時沒準能夠借機在夏都謀得一席之地也不一定......”
“如果真如你所說,跟方家聯姻能讓王家做大我也就認了,權當是報答你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王月擦了擦眼角的淚珠,反問道:“但如果真如你所說,方家是瘦死的駱駝,那方權怎麼會屈身在監獄裏麵當一個小小的獄警?這也能算是有底蘊?”
“不是獄警,是巡監,僅次於典獄長的副大佬。”王連城糾正道:“年紀輕輕能夠坐到這個位置,方權已經算是青年才俊了。”
“巡監跟獄警有什麼區別?”王月表情愈發譏諷:“都是上不得台麵的貨色,就算是銀州監獄的典獄長,還不是隻能在自己那一畝三分地說了算?”
“如果這也能稱得上是青年才俊的話,我在銀州能給你一抓一大把!”
“夏都的監獄跟地方監獄不一樣......”王連城有心想要辯解,但卻被王月直接打斷:“都是監獄,有什麼不一樣的?”
“而且方權常年呆在監獄裏,整日跟罪犯暴徒打交道,你就不怕潛移默化之下他心理變態,到時候我們之間但凡有點兒口角就直接把我給肢解殺害了?!”
“夠了!”
啪!
王連城終於忍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沉聲說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有之!”
“這件事既然已經定了下來,便由不得你耍大小姐脾氣,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王月被王連城的動作嚇了一跳,她怎麼也沒想到,從小便對自己百依百順的父親,在自己的終身大事上竟然會如此堅決。
他就真的鐵了心要將自己嫁給一個見連麵都沒有見過的人,就絲毫不管自己以後幸不幸福嗎?
念及此處,王月臉上浮現出了淒涼之色,但隨即便被癲狂所取代。
“既然如此,你也不要怪我了,爸......”
她拿起旁邊的手機晃了晃,臉上不知是譏諷還是慘笑:“方權不來銀州還好,來了銀州,就別想活著離開!”
“我看到時候方權要是出事了,我還怎麼嫁!”
此話一出,王連城心中登時生出了一股濃鬱的不詳之感,臉色勃然大變:“你做什麼了?!”
說話之間,他本能地就想要去奪王月的手機。
啪!
但王月的速度卻要比王連城更快,直接一把將手機砸在了地上,屏幕龜裂炸開之間,脆響清晰刺耳。
“爸......”與此同時,對方有些嘶啞的聲音也在王連城的耳邊響了起來:“你非要把我賤賣了,那也別怪我反抗......”
“我王月寧願死,也絕不願意嫁給一個廢物!”
王連城又驚又怒地將目光看向王月,映入眼簾地卻隻有一對通紅帶淚的倔強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