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要一條野豬腿！”

哦～隻是一條野豬腿，這倒好辦。

他鬆了口氣，側頭問身邊的段秦楓：“老段，你怎麼說？”

“再多給十斤豬肉。”

段秦楓掃了眼姐妹倆單薄的小身板，想到她們剛失去母親，聲音淡淡地說，聽不出情緒。

陸玉抬眼看過去。

卻對上一張懊惱的臉，易陽走到前麵，拍著腦袋道：“忘記介紹了，我叫易陽，家住下方鎮上。”

說著又指指旁邊的人：“他叫段秦楓，隔壁村的獵戶，十裏八鄉的捕獵好手。”

“既然驚擾到兩位妹妹，我們很樂意補償。”

“好的，謝謝兩位小哥哥。”

聽到這話，陸玉笑容深了幾分，真心實意道謝，禮尚往來告知姓名。

隻是小哥哥這稱呼新奇又貼切。

拿著殺豬刀，準備砍豬腿的段秦楓，手頓了頓，頗有些意外地打量兩眼。

隻見小姑娘一身粗布麻衣，十五六歲的年紀，個子不高，大約到他肩膀，胸前擱著條烏黑麻花辮。

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見底。

“你認得我麼？這樣看我做什麼？”陸玉嘴裏說著調侃的話，對上青年幽深的黑眸，心裏的那種“很熟悉”的感覺，更加強烈了。

不等段秦楓開口，易陽立即搶著說，“哎，他哪會認得這麼漂亮的妹妹。妹妹有十五了吧？”

陸玉瞪圓了眼睛，糾正，“我十七！十七了！”

易陽一愣，目光盯著她不太高的個頭，饒了饒頭，嘿嘿笑道，“原來十七了，我還以為......”

他話尚未說話，就聽段秦楓揮舞尖刀“砰砰”幾聲，就砍下一條前豬腿。

飆射的豬血，瞬間散了滿地，還有些落到陸玉鞋子上。

陸玉眉頭微皺，不動聲色後退兩步，剛好被對方看到。

段秦楓眉梢微挑，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這小姑娘還挺愛幹淨。

這般想著，手已經下意識將野豬掉轉方向，再砍骨頭時，血液也不會濺到她。

“小玉妹妹，給你。”

易陽撿起地上的豬腿，笑眯眯遞過去，隻是稱呼已從客套的“女同誌”，變成親切的“小玉妹妹”。

陸玉聽他喊自己小玉妹妹，不由感到疑惑，他怎麼知道自己的名字？

不過她很快就想明白，大概歸根結底前兩天發生的那件事。

她眸光轉了轉，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不好較真糾正，也笑眯眯接過豬腿道：“謝謝易大哥。”

“還有十斤肉，你想要哪個部位？前腿肉、後腿肉、五花肉、梅花肉，還是裏脊肉......”

就在兩人交談時，一道低沉的男聲插入。

陸玉立刻回道：“我不挑剔，一切以你的方便為主，哪裏好切就給我哪裏。”

段秦楓淡淡“嗯”一聲，正準備切肉質最好的梅花肉和裏脊肉，就被一喝聲阻止了。

“等一下。”易陽急道：“老段，這一沒秤二沒砣的，你怎麼搞十斤出來？別十兩都沒有，丟臉！”

說完又轉向陸玉：“小玉，這斤兩不好拿捏，要不你明天到四方村找我們？”

陸玉皺眉，麵露猶豫，理是這個理，但......

“老段，你說是不是？”

見狀，易陽趁熱打鐵，背對陸玉走到前麵，一個勁兒給段秦楓使眼色。

段秦楓麵色微沉，心裏不悅，他捕到的獵物很多，拿去賣的也不少，這肉一上手，斤兩就估摸得七八不離手，可謂是經驗豐富。

易陽這小子對此一清二楚，卻用來推脫，分明另有圖謀。

他剛想回絕，就聽到小姑娘清冷的聲音：“易大哥說得對，是我考慮不周。”

“不是這樣......”

話音未落，他又對上小姑娘清澈的眸子，聽到小姑娘說“上午九點去找你”，他就鬼使神差點了頭。

“那就這樣說好了，小玉我們等著你來。”

目的達成，易陽迫不及待笑出小虎牙：“老段在四方村很出名的，隻要報上他的名字，就有人給你指路了。”

“好。”陸玉點點頭。

“那我們先走一步，九點見。”

易陽邊揮手告別，邊指使段秦楓扛野豬，他可搞不定這兩百多斤的大家夥。

陸玉目送兩人遠去，也背著竹簍招呼妹妹回家。

“老段，那小姑娘長得可真標致啊，我敢肯定，十裏八鄉沒人比得過她。”

回村途中，易陽嗬嗬直笑，滿臉蕩漾，提醒身旁好友：“我要和她處對象，你可不許壞事。”

段秦楓冷漠瞥去一眼：“搞定你家老爺子再放大話，否則打折你的狗腿。”

“老段你留點口德，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易陽嚷嚷，臉色幾分怏怏。

他家老爺子是副鎮長，相兒媳相當重視門當戶對，一般農家女還真進不了他家門。

但他真挺喜歡那小姑娘，明眸皓齒，聰明伶俐，渾身透著一股兒靈氣。

天色漸亮，陸玉匆忙趕回家，老遠就聽到四妞貓兒似的虛弱哭聲，以及三妞的誘哄聲。

“四妞乖，別哭了啊，姐姐們就要回來了，很快就能帶你去喝奶了。”

三妞麵色焦慮，抱著哇哇大哭的孩子來回走動，試圖安慰那可憐的小家夥。

待見到歸來的兩位姐姐，眼睛都亮了：“大姐，四妞一直哭鬧不止，許是餓了。”

陸玉接過孩子，快速吩咐妹妹：“帶上野豬腿和泥鰍，我們去找趙嬸子。”

然而趙嬸子這次態度就有些冷淡了，上回奶過陸家丫頭後，她家那小子吃不飽，鬧了半宿。

直到陸玉拿出野豬腿和泥鰍，她眼神才添了幾分溫度，暗道這丫頭片子倒會做人。

就是無父無母，還要拉扯幾個妹妹，極為可憐。

這一想，心就軟了幾分。

但醜話還是要說在前頭：“小玉啊，咱們鄉裏鄉親的，嬸子要是有餘力，順帶奶你家四妞也不算個事，可現在這情況......”

不用說完，陸玉也知道她的難處，當即接過話頭：“嬸子放心，小玉都懂的，還請收下這些東西。”

“隻求奶飽你家小子後，給我四妹一兩口，就算沒有也不礙事的。”

陸玉說得極為誠懇，還保證以後都會送些下奶的食材過來。

趙嬸子心下觸動，深深歎息一聲，便抱過四妞喂奶，暗忖自家小子剛吃過，一時半會倒不用擔心。

以後就多補補身體增加奶量吧，能幫多少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