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電話剛打通，陳添就急吼吼問：“媽，瑤瑤現在怎麼樣了？”

“多虧江院長及時趕到，救回了瑤瑤......可是，院長說瑤瑤仍沒脫離危險，已經被送到重症病房。”

聞言，陳添頓時鬆了一口氣。

又聽母親周秀雲哽咽地道：“小添你在哪啊，趕緊過來看看瑤瑤吧......”

陳添神情一凜！

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不過還好，妹妹就算剩一口氣，他都不會放棄希望！

周身的殺氣漸消，陳添對母親柔聲說道：“媽你放心，我這就過去！”

等打完電話，陳添眼神淩厲，環掃全場。

然後，鎖定死狗一樣倒在地上呼喘的秦濤，陰冷開口。

“你的狗命暫時保住了。但是你最好祈禱滿天神佛保佑我妹妹盡快活過來，不然她要有個萬一，我先拿你開刀！”

話落，陳添大步離開秦家。

待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所有人眼中，滿堂賓客這才從窒息般的氣氛中緩過神來。

“兒子啊，你怎麼樣？！”

趙春梅急忙衝到秦濤身邊，看著兒子血流如注的雙腿，紅了眼睛。

“來人！快來人啊！趕緊送少爺去醫院！”

秦家下人匆匆趕來，七手八腳把人抬上擔架。

再怎麼放輕的動作，還是不免碰到秦濤的傷口。

他倒吸一口氣，臉色猙獰地一巴掌把下人扇倒在地。

心頭恨意隨著不斷湧上的劇痛瘋狂燃燒。

秦濤歇斯底裏地怒吼：“媽，我要弄死陳添，弄死他們全家！！”

趙春梅心疼地趕緊安撫兒子。

“好，好，秦濤你趕緊去醫院，要做什麼媽都依你......”

“媽，你不能縱容大哥！”

秦夢怡盯著麵容扭曲的秦濤，秀眉緊蹙，終於忍不住問道：

“大哥，你老實回答我，陳瑤是不是被你逼迫跳樓？！”

“放屁！”

秦濤眼神閃爍了一下，又鎮定地嘶聲怒罵。

“那個小賤人自己得被害妄想症，還以為我能看得上她？瑪德三年了要有這心我早睡了她了！”

“陳添那個廢物瘋了，居然敢捅我刀！妹妹你幫哪邊的？！你應該和媽一起為我報仇！”

“真是這樣？！”

“夠了！”

趙春梅忍無可忍罵起來。

“夢怡，秦濤可是你秦大哥啊，你居然不相信他，相信陳添那個廢物！”

秦夢怡皺起眉。

“媽你誤會我了，我沒有......”

“你問了就是有！”

趙春梅強詞奪理地瞪著她。

“你大哥好好過著生日，被陳添那個白眼狼害成這樣，這個仇我們一定要報！！”

“等你們明天離婚，陳添和秦家再無瓜葛，看我怎麼整死他！”

......

陳添狂奔到醫院重症病房。

到了門口，就見一個衣服破舊，麵容滄桑的婦女坐在長椅上，默默淚流。

她，就是陳母周秀雲。

從探視窗口看進去，就見少女渾身被紗布包裹，靜靜躺在那裏。

清秀的小臉紅腫，秀目緊閉，陷入深度昏迷。

在陳瑤身邊，兩名專家正跟著須發皆白，看起來有幾分仙風道骨模樣的老者身邊。

隨著老者不時的低語，兩名專家不停點頭，一臉崇敬。

“媽，瑤瑤現在......”

陳添心急之下，想衝進病房。

“小添先別去！”

周秀雲急忙站起來攔住他。

“進重症病房要消毒，你這樣進去會害了瑤瑤！”

然後她忙給兒子介紹道：“那位老大夫就是江院長。”

“是他妙手回春，幾針下去就吊住了瑤瑤的命，一會兒你可要好好謝謝他！”

“好！”

陳添忙走到探視窗前，張望著病房裏麵。

直到看見心電圖微弱的起伏，真的證實瑤瑤存活下來，他懸在心頭的大石才落了下來。

而江院長和兩位專家，這時推門走了出來。

陳添趕緊上前，感激涕零地對江院長一鞠躬。

“江院長，感謝您救我妹妹！您的大恩大德，我這輩子都不會忘！”

“這是我應該做的。”

江院長忙伸手去扶陳添。

當陳添一抬頭，他看清楚陳添的臉，瞬間如遭雷擊！

蒼老的麵容，仿佛見到不可思議的奇跡一般，激動得眼中都冒出了淚花！

江院長趕緊拉開距離，十分恭敬地對陳添一鞠躬，語帶顫抖。

“您是陳神醫！果然我翻閱醫院就診記錄，看到同名同姓的家屬不是偶然！”

“這麼多年不見，您還是風采依舊！”

“江院長，您喊我神醫？”

看著這一幕，陳添懵逼了。

“不是，您認錯人了吧，我根本不認識您！”

“啊，陳神醫，您不記得我了？”

江院長震驚地抬起頭，看起來比陳添還要錯愕。

“我是小江，您於我有授道解惑之恩！您不記得了？”

“就是我救令妹的針法，還是您隨手所傳的鬼門十三針！您，要不再仔細回想？”

什麼鬼門十三針？

我傳的？

我什麼時候會醫術了......

陳添迷茫地看著江院長。

“真抱歉，我三年前的記憶全丟失了，完全不記得以前的事。”

當初，他不知為何身受重傷，強撐著一口氣跑回家。

因為一身是血，還說不清話，把母親和妹妹都嚇壞了，急忙送到醫院。

檢查結果出來，顯示他頭部受過猛烈撞擊，卻奇跡般的活了下來，海馬體嚴重受損。

醫生說，海馬體涉及人的記憶，是人腦最神秘的領域，不敢隨便動刀。

連帶著頭部受創，也隻能用傳統方式治療，靠他的意誌撐過來。

饒是如此，醫藥費對於他們家來說也是一筆巨款。

為救兒子，周秀雲想起上門招贅的秦老爺子，同意陳添嫁到秦家。

秦老爺子高興之下，慷慨將陳添醫藥費全包，還承諾兄妹倆一起收留。

周秀雲不知道秦老爺子哪來的信心。

但在這之後，陳添居然真憑借堅強的意誌，自己走出鬼門關。

唯一的後遺症，便是殘缺的海馬體，誰都不知道陳添何時才能恢複記憶。

除了至親和常識，他對三年前的一切都失去記憶。

事後追問起來，周秀雲也對兒子的經曆一知半解，隻說他很小的時候就在外頭闖蕩，逢年過節才回家一次。

“您真失憶了？”

江院長納悶兒看著陳添健康紅潤的臉色，突然微微彎腰，正色道：

“那陳神醫，請允許我診治一番。”

“啊？”

陳添愣住。

江院長身邊的兩個專家，更是驚得張大嘴巴。

從江院長畢恭畢敬管這個年輕人叫神醫開始，他們就雲裏霧裏，如在做夢。

還記得多少大人物排著隊求江院長出手診治，他都不屑一顧。

現在到這年輕人麵前，江院長居然還主動懇請診治的機會！？

這真不是他們的幻覺！？

“小添，快，讓江院長好好看看。”

周秀雲卻是大喜過望。

江院長妙手回春，連瀕死的女兒都能救回來，或許真能幫小添找回記憶。

陳添也不想做個沒有過往的人。

他想知道，過去的自己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那場劇變，又因何而起？

“江院長，麻煩你了。”

他點點頭。

“陳神醫言重了，能為您把脈，還是我的福氣！請隨我來。”

江院長笑容滿麵，帶著陳添到隔壁空病房。

為了安靜看診，周秀雲和兩名專家都自覺留在門外。

剩下他們兩人，江院長讓陳添坐好，隨即兩指緩緩搭在陳添的脈門。

隨著時間流逝，江院長神色漸漸嚴肅。

診了半天，他眉頭緊皺，不信邪地又讓陳添換一隻手。

結果，還是令他費解。

“江院長，實在不行咱們還是算了......”

陳添都看不下去了，歎息一聲。

江院長連忙搖頭道：“不，陳神醫你誤會了。”

“我看您的腦中並無淤血，受創的海馬體三年來也應自動修複完畢。”

“之所以遲遲沒恢複記憶，大概是舊傷殘餘沒清除幹淨所致，我正好有個想法。”

“什麼想法？”陳添急切地看著他。

“我用鬼門十三針的除邪針，可掃除您腦中沉屙，隻是......”

江院長不忍地道：“此針如逆水行舟，受針者將會體驗分筋裂骨，千針貫體之痛。”

“我不怕！”

隻要能恢複記憶。

陳添雙目炯炯有神。

“請江院長幫我，現在就施針！”

江院長就知如此，感慨地點點頭。

“既然陳神醫心意已決，那我定當助您一臂之力！”

“您先咬住這塊紗布，真痛到不能忍受，及時告訴我，我立刻停止。”

“好。”

陳添剛咬住紗布。

江院長掏出針盒，打開來撚起一針，落到他的百會穴。

起初，陳添就覺得輕輕一下刺痛，心想江院長未免太誇張了。

可等到江院長第二針落下，緩緩加深力度，刺入，旋轉。

一股至剛至陽的灼熱氣息自穴道灌進腦海。

陣陣難忍的奇癢伴隨著刺骨的劇痛，一齊席卷上來。

一時間，真如分筋裂骨，千針貫體。

這般折磨，竟還隻是開始。

江院長看陳添默不作聲，接連取針，刺入迎香、攢竹、印堂、巨髎......

一個個穴道，不同的針刺火燎。

霎時，陳添感覺自己置身於上千度的岩漿之中，血液蒸發，汗如雨下。

可一眨眼，灼熱滾燙的氣流驟變，一股陰寒的氣息，直要從天靈灌到腳底。

整個人要被凍成冰坨，摔在地上碎成一塊塊。

與此同時，腦海深處，更多畫麵浮現出來。

春夏秋冬，日升月落。

萬丈懸崖，劍掃長空。

百丈瀚海，一刀分瀾。

男女老幼，各型各色的麵孔，在自己麵前閃過。

行醫問診，妙手回春......

......

就在江院長給陳添施針之時。

江城醫院門口，兩輛車子前後駛來。

麵包車車門打開，一群彪形大漢走下來，畢恭畢敬，打開寶馬車門。

秦濤這會兒雙腿正打著繃帶，坐在車上神色陰鷙，對為首大漢下令。

“阿強，給我進去弄死陳家人。尤其是陳添，我要他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秦少放心，我等出馬，定不會讓您失望！”

聽著阿強滿口保證，秦濤滿意冷笑一聲，掃了醫院某處一眼，得意地讓司機出發。

......

此刻，陳添眼前，像走馬燈一般，閃過大量過往的記憶。

可往最深處回憶，卻如同隔了一道無形的門，怎麼都無法進入。

仿佛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夢到盡頭，一聲狂吼震動雲霄。

剩下的沒等看清，陳添驀然睜開雙眼，眼中劃過一道電光。

再看眼前，江院長已經拔起了針。

“陳神醫，您現在感覺如何？記憶可曾恢複？”

“小江，我好像能認出你了。”

陳添眯著眼睛，仔細回想。

“在此之後，無首峰......造化神針......”

江院長驚喜地輕聲安撫道：“然後呢？”

“不行，還是記不起來。”

陳添無力地撐著額頭，就這麼一小會兒功夫，竟是臉色蒼白，冒出滿頭冷汗。

“後麵的記憶像是被故意打碎了，隻能見到雪花一樣的殘影。”

“要不江院長，你再給我紮幾針，看看我能不能徹底回想起來。”

“不行。”

江院長急忙搖頭。

“除邪針還是您教我的，在病人記憶受損的時候，隻可施展一次。”

“要強行施為，會導致腦神經錯亂，輕則失憶重則白癡，再想補救，難如登天！”

“萬幸您現在記起之前的事，隻要耐心等待某個刺激記憶恢複的契機，說不定就能找回全部的記憶。”

江院長的話剛說完，這時，一個護士驚慌地跑進來。

“不好了江院長！有一夥人衝進來鬧事！”

“什麼！？”

江院長臉色一變，沒等他開口。

“不好，媽、瑤瑤！”

陳添忽然想到什麼，瘋狂衝出病房。

誰知剛出門，就碰上阿強等人，掐著兩個專家脖子惡狠狠逼問。

“說，陳瑤現在在哪兒！”

兩個專家驚懼得雙腿發軟，顫抖指向隔壁重症病房。

“好，阿猛，把那小賤人料理了！剩下的人給我四處搜，把陳添抓出來，老子重重有賞！”

“是老大！”

穿著黑背心，花臂紋身的阿猛獰笑著，一腳踹開病房門。

“不！！”

陳添看著這一幕，全身血液倒流，狂吼一聲，急忙衝過去。

可等他趕到，看清楚眼前景象，卻是大腦轟隆一下！

肝膽俱裂，魂飛喪膽！

“住手！！”

卻是晚了一步。

阿猛殘忍狂笑著，一刀刺進陳瑤的胸口！

撲哧！

瞬間，鮮血狂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