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係統的劇情保護起了作用,還是樓絨絨自己的求生欲幫了忙,那一瞬間,樓絨絨本能地向前撲去。
她反應快,一隻手反應比她更快,再她將要落到地麵上的瞬間,迅速揪住了她的後領口,將她提了起來往後一甩,丟到了被推倒的桌案後麵。
樓絨絨隻感眼前一花,下一瞬就跟桌案後被五花大綁的前郡守對上了眼。
流矢無眼,費鶩蘇極簡潔地吩咐了一聲:“待在這兒。”
樓絨絨剛從剛剛的驚嚇中回過神來,有些魂不守舍地點點頭,就見費鶩蘇轉身從箭羽射來的間隙,提劍遊魚一般鑽了出去。
沒過多久箭羽就不再射進來,聽得外麵金戈之聲響起,樓絨絨也是個膽大的,等剛剛那陣驚嚇過去,她甚至敢再趴到窗子上戳個洞往外看。
幸虧黑夜裏看不清血,她才不至於直接暈過去,還能大致看出來,明顯是兵士要比蒙麵的匪徒更占優勢。
這應當是那個將軍和攝政王殿下猜到,在將軍帶著人證赴京之前,有人會來劫走人證,這才設局,反倒設計了幕後之人。
樓絨絨仔細一想就知道自己可能是打亂了兩人的計劃,如果不是自己,他們大可以趁著匪徒入室,想要劫走前郡守之時,來個甕中捉鱉,而因為自己亂入,匪徒起了警戒之心,隻肯放箭試探,這才引得他們不得不主動出擊。
這下本來想請求將軍把自己也帶上的要求就更難實現了,正愁眉苦臉呢,轉頭一看,被五花大綁的前郡守像條蛆蟲一樣,一拱一拱地向著門口蠕動。
看到樓絨絨回過頭來,前郡守頓時投來警惕的眼光。
桌案之後的位置實在是過於顯眼,樓絨絨掃了一眼周圍後,衝他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可愛笑容,然後連拖帶拽地把人往床的方向移。
前郡守哪肯任她擺布,瘋狂地掙紮起來,眼瞅著一個五歲孩童的力氣,根本無法拖著他移動分毫。
樓絨絨歎了口氣,隻好鬆開手,同前郡守開始講道理:
“我這是救你,不是害你。你想想,攝政王殿下早就布好了天羅地網等著你們的人來投,怎麼會讓那些人輕易來把你帶走?”
“我方才已經看了,賊人根本不是攝政王手下的兵士們的對手,你說如果他們真的好不容易闖了進來,是真的會帶你走,還是......”
說著,樓絨絨皺皺小臉,小手在脖子上一劃,做了個“砍頭”的動作。
五歲的孩子做這個動作,實在是有些可愛滑稽,但前郡守卻笑不出來,因為他迅速意識到了樓絨絨說的是事實,以他現在的價值,比起救他,殺人滅口顯然是更好的解決方式。
這一刻,他的意誌迅速和樓絨絨達成了一致,兩人一個拱一個拉,終於把前郡守塞進了床底。
樓絨絨自己則對著攝政王睡過的床雙手合十,念叨了兩句無意冒犯,然後躺進了被窩,把自己攤成一張鋪開的餅,在昏暗的燈光下,幾乎看不出多少起伏。
甫一鑽進去,樓絨絨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鬆香,同攝政王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轍,這熟悉的味道迅速給樓絨絨帶來了安心感。
一放鬆下來,她就開始胡思亂想了,耳邊還有金戈之聲,她已經開始考慮,如果今晚見不到將軍,就算求也得求攝政王把自己也帶到京城去。
正當她思維渙散時,忽地聽到一聲輕微的磚瓦碰撞聲,接著一聲悶響,似乎是有人落地,樓絨絨的神經頓時繃緊了。
是攝政王?還是賊人?他是從哪裏進來的?那些兵卒沒有阻攔他嗎?
來人似乎也沒想到這屋裏似乎空無一人,停頓了些許時候,忽然開始低聲呼喚:“張誌!張誌!”
張誌正是那個前郡守的名字。
樓絨絨的心頓時提起來了——
那個蠢郡守可千萬別回答啊!
過了一會,見沒有人搭話,那人顯然也稍微有點吃驚,又開口道:
“張誌,你出來啊,主子如今正是潛龍勿用之時,不能明麵上與他費鶩蘇作對,主子這才讓我們來救你,你再不出來我們就沒機會帶你走了,難道你想被送去京城受死嗎?”
完蛋了。
樓絨絨絕望地如是想。
果不其然,這次隻過了片刻,她就察覺到床下的張誌似乎想要出聲,但又有些猶豫,這一猶豫,在狹隘的床底,就弄出了些微動靜。
來人顯然聽到了這點動靜,試探著朝床的方向而來,樓絨絨就聽著那腳步聲慢慢向自己靠近,心跳忍不住慢慢加快,手心裏都滲出汗來。
郡守是不能被他們殺的,一旦這唯一的人證也死無對證,不說那麼多被貪官所害的黎民百姓無處申冤,就是攝政王也難逃濫殺朝廷重臣的罪名。
但是單憑她一人肯定是攔不住這賊人的,她得在吸引這人注意力的同時,鬧出動靜,讓外麵的人聽到,讓他們盡快回援。
腳步聲已經近在咫尺,那人試探性地問:
“張誌?你在這兒嗎?”
說著就要彎腰去看床下。
說時遲那時快,樓絨絨一咬牙,猛地揚起被子向那個賊人臉上蓋去,同時用平生能叫出的最尖最高的聲音大叫了一聲。
她知道這個時候叫救命,或者來人啊,都沒有一聲尖叫來得方便,那慘烈的叫聲已經足夠讓所有人腦補出最嚴重的後果,以最快的速度來援助了。
同樓絨絨想的大差不差,被子被揚到那賊人的臉上時,那人下意識地以為受了埋伏,立馬快速後退,揮刀斬破被褥。
結果一看原來床上隻是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微微一愣,樓絨絨的尖叫就已經直接劃破了夜空,下一刻費鶩蘇已經破門而入,一劍向他刺來。
這賊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倉促間避讓,還是被這一劍劃破了前襟。
他踉蹌幾步後退停下,隨後惡狠狠地瞪了樓絨絨一眼,轉身逃進了夜色裏。
那人走後,費鶩蘇看了看被斬破的被褥,再看看藏到床底的前郡守和床上的樓絨絨,迅速就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罕見地流露了一絲讚賞:
“做的不錯。”
樓絨絨受寵若驚,正要說什麼,忽然看到費鶩蘇身後透出一點雪白刀光,下意識便伸手把費鶩蘇向旁邊推,驚叫道: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