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河邊。
男子立在柳樹之下,一襲白衣,溫文爾雅。
陳長樂匆匆而來,見到君陽羨,微微一愣:“王爺,你怎麼會在這裏?”
君陽羨也是一臉錯愕:“怎麼是你?我約的明明是你姐姐啊!”
兩人對視一眼,都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
此時,碧水的另一側,陳長歌正攙扶著太後:“太後,聽說那邊的綠柳又抽了新枝,歌兒扶您過去看看。”
太後滿身華貴、儀態莊嚴,看向陳長歌之時卻是慈眉善目:“好,歌兒最有孝心。”
遠遠的,君陽羨率先看到了太後儀仗正朝著這邊走來,他猛地反應過來,一把抓住陳長樂的手:“不好!趕緊走!”
陳長樂反應慢了半拍,被君陽羨半拖半拽地抓著,一時不查,腳下一滑——
“啊!”
女子的驚叫聲驚飛了碧水邊上嬉戲的白鷺,也驚動了不遠處的太後。
身旁的內侍回稟:“太後,好像是陳家二小姐和......和......”那內侍一時有些說不出口。
然而太後又不是瞎的,她已經看得清清楚楚!
綠柳下,青天白日,君陽羨和陳長樂兩個人,孤男寡女拉拉扯扯!
君陽羨看見太後走過來,下意識地一鬆手。
陳長樂本來就還沒有完全站穩,君陽羨這一鬆手,她腳下再度一滑,這一次——
“噗通”一聲,陳長樂直接滑進了水裏!
陳長歌忍不住勾了勾唇,如果不是時機不對,她都想撫掌大笑了。
她隻不過想讓太後看見君陽羨和陳長樂單獨約會的一幕,卻誰知陳長樂竟然落了水!
這樣大的動靜,便是想瞞也瞞不住了!
看來連老天都在幫她!
“啊!救命啊!”
陳長樂嚇得麵無人色,劇烈地掙紮起來,很快引來了附近巡邏的士兵。
不巧,君慎衍也在其中。
看見君慎衍,陳長歌一愣,上輩子她的注意力全在君陽羨身上,竟忘了這時候君慎衍也在。
心念電轉,陳長歌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當初的碧水約會,她以為是君陽羨對她思念太深、相見不及,其實不過是君陽羨用來刺激君慎衍的手段!
可笑她上輩子竟然連這麼簡單的算計都察覺不到!
君慎衍看見陳長歌,又看見君陽羨,臉色果然黑了幾分。
陳長歌心中輕歎一聲,故意看向君陽羨:“三王爺,你怎麼會和我妹妹兩個人單獨在這裏?還害她落水了?”
陳長歌有意無意地咬重了“單獨”兩個字,太後臉上的怒色更加濃鬱了幾分。
“歌......我......太後......我......”君陽羨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這個時候他說什麼都是不對。
太後陰沉著臉,示意人先把陳長樂撈起來送回房去梳洗,隨後在陳長歌的攙扶下快步回了營帳。
整個過程,她老人家一句重話都沒有說。
然而山雨欲來風滿樓。
陳長歌暗中朝著君慎衍比了個手勢,君慎衍一愣,隨後才注意到親眼見到君陽羨和自己的妹妹約會,陳長歌竟然毫無反應,不但沒有反應,她似乎還有些想笑?
想起不久之前陳長歌說過的話,君慎衍眸色不由深了深。
回到營帳,太後果然暴怒。
她將一個杯子砰的一下砸碎在君陽羨腳邊,一邊冷冷地看著他:“說吧,怎麼回事?”
君陽羨乃是堂堂王爺,他若心儀一個女子,堂而皇之取回府不行嗎?
偏得學那浪蕩公子模樣,柳下會佳人、落人口舌?
簡直丟盡了皇室的臉麵!
君陽羨看著跟來的君慎衍,眸中幾乎噴出火來。
他完全沒有把這件事往陳長歌身上想,沒看陳長歌現在傷心得都不願正眼看他了嗎?
他倒是不在乎陳長歌傷心不傷心,但問題是這個女人對他還有大用!
他不能讓她和他離了心!
所以整件事,一定是君慎衍在算計他!
好個一箭雙雕的計謀!
但是當著太後的麵,君陽羨並不敢表露出半點,他微微彎腰:“太後息怒,孫兒與陳二小姐隻是偶遇。”
“偶遇?”太後氣不打一處來,“哀家還沒有老眼昏花呢!偶遇用得著手拉著手?偶遇能偶倒河裏去?”
此時,陳長樂換好了衣服,匆匆而來。
她一來就跪倒在地:“太後冤枉啊!今日是姐姐讓我去碧水河邊的,我並不知道三王爺怎麼會在那裏,求太後明鑒!”
“我?”陳長歌一臉驚詫地看著陳長樂,“我一早就去了太後營帳,一直在陪著她,我讓你去河邊幹什麼?”
陳長樂泫然欲泣地看著陳長歌:“明明是姐姐讓身邊的丫鬟絲竹給我送信,讓我去河邊的,姐姐怎麼不承認呢?”
陳長歌好整以暇:“信呢?”
“在這裏!”陳長樂連忙把信掏出來,一旁的內侍接過,送到太後手上。
太後隻看了一眼,立刻勃然大怒:“好你個陳長樂!勾搭三王爺在前,被哀家親眼撞見,不思悔改也就罷了,你竟然還敢無中生有,陷害親姐!”
陳長樂頓時懵了。
太後一把把那封所謂的信扔到陳長樂臉上,陳長樂撿起來一看,那信上一片空白,一個字也沒有!
陳長樂臉色頓時一白:“不!不可能!這上麵明明有字,是姐姐讓我去河邊的!”
陳長歌似笑非笑地看著陳長樂:“妹妹,如果真是我讓你去河邊,那你既見著那裏的人不是我,而是三王爺,你為何不避嫌?不但不避嫌,還摔進河裏,你又作何解釋?”
陳長樂連忙道:“自然是因為太後突然出現,我一時驚慌......”
“閉嘴!”
君陽羨忍不住嗬斥了陳長樂一聲。
而陳長歌幾乎真的笑出聲來。
所謂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她等的就是陳長樂這句話!
這不等於是陳長樂自己承認和君陽羨不清不白嗎?
陳長歌看向太後,做出一臉淒然的模樣:“太後,妹妹剛剛落了水,一時心亂、口不擇言想要把罪名強加給我,我是她的姐姐,我不怪她,至於和三王爺幽會的事,還懇請太後看見陳家的麵上,給長樂留一個臉麵。”
語罷,陳長歌叩首而下。
一句話,直接將陳長樂定了罪。
“不!不是這樣的!”陳長樂噙著淚搖頭,“太後您相信我呀,我和三王爺根本不熟悉,長樂心中愛慕之人是......”
她說到這裏,下意識看向一旁執劍而立的君慎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