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關係嘛。”她撅起嘴,“我也沒有啊。”
“帶著你就像帶著自家小妹妹,以後可能會像小侄女,誰會把你當戀人啊,你敢不敢長到一米五啊!”
“我就是長不高嘛,我有什麼辦法。”
陳青柏看她的小眉毛皺著,揉著她的頭頂:“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看,其實沒什麼不好,等她們都變成老阿姨了,你還是姐姐,你就是不老傳說。”
秦羅敷直直地看著他,麵無表情。
她這個樣子讓他覺得有點瘮人,隱約想到了什麼,又完全記不清了。隻模模糊糊地想起似乎是一個陽光充足的午後,他跟福利院的老爺爺一起坐在院子裏曬太陽,老人摸著他的頭,好像說了很多話。
認識秦羅敷好幾年了,一直廝混在一起,用他們的話說,叫什麼來著,青梅竹馬?好像是這個意思吧。從那個下著大雨的下午開始,一個穿直筒裙的小女孩走進了他的生活,一直在他身邊晃來晃去,這次他進入了這屆的高中校長名單,她卻沒有。
他在初中最後夏天的尾巴上收到了通知,他獲得了去另一個校區的資格。而她留在了市中心的那個校區,獲得了從初中的5層老樓搬進全市最豪華高端教學樓的資格。
她跟他第一次分開了,從相遇那天到現在。
她還穿著新校服來送他,有些失魂落魄。
她不會哭鼻子吧?
陳青柏想著,是他太粗枝大葉,突然反應過來還有好多話沒跟她說完。
“請上交通訊工具。”
胸前掛著工作牌的高年級男生站在報名入口的最前端,端著一個大盒子,麵無表情地看著剛下車的新生們,堵著入口,寸步不讓。
陳青柏回頭看見已經有人把他們的行李從車廂裏卸下來,就地組裝起安檢儀器。新生看這些人是來真的,抱怨起來,“拜托,我不記得通知上有說不能用電話啊。”“啊啊好麻煩,我把另一部手機放在行李箱裏了。”“不讓帶手機還怎麼活。”
“周一到周五由學生會替你們保管,周末歸還。”收繳通訊工具的男生語氣生硬得就像機械,“請放心交給我們,有專門的保險櫃收納大家的物品。”
尤徹第一個把手機扔進了盒子裏,男生欠了欠身挪出位置,他最先拿著材料去報名了。其他人鬱悶地觀望了一下,才不情願地跟了上去。
負責報名的人也是一張張撲克臉,誰都不敢造次,也再無人繼續抱怨。
比起頭頂上漂浮著“熱烈歡迎新生入駐東籬校區”的親切字樣,還是迎新的師兄師姐們那一張張嚴肅的臉看起來更有說服性。
進了這個門,感覺也是不能愉快地活下去了,雖然三年前校長名單上的學生還想進入這個“福利”校區。
來這個校區的人都知道,這邊的運行模式跟市裏的那個差的很大,由年長的學生管理低年級學生,低年級學生必須無條件服從高年級學生的安排,無論是上課,還是上課以外的任何事。
這邊也幾乎沒有校領導光顧,大概因為位置太偏吧。有任何指示直接發郵件給學生會主席,由主席代為下達和執行。主席每天都會按時到辦公室確認好幾次,以免錯過重要通知。
這個校區的授課教師比較辛苦,雖然他們不參與授課以外的任何活動,但每天都由校車統一接送,對於小城市的人來說,這種通勤很消耗。他們還要輪流周末加課,規定不講新課,學生完全自願,老師們更不喜歡通勤了。
負責夥食、宿舍管理和維修的校工們工作日跟學生一起待在校園裏,周末輪值。
跟市裏的校園差了太多。
可以說,在這個地方,入校時間似乎決定了一切。而且誰做了學生會的主席,就等同於這個校區的代理校長,比市裏那個做做樣子的學生會有權力多了。
再看看頭上飄的條幅,叫什麼東籬校區,又是出不去的,還收了手機,確實沒有車馬喧,不過似乎更沒有采菊和望山的悠然生活。
我還年輕,就要隱居了嗎,聯係不上妍妍怎麼辦,她不會天天瞎操心吧。
陳青柏深深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