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去抓藥的菱香還沒回來，那頭來道歉的林玉湘就到了。

對她宋懿既沒有為難，也沒有親近，點頭接受了她的道歉便表示自己累了，想要早點歇息。

林玉湘動了動唇瓣，最終還是說：“玉鸞已經被我爹娘罰去關禁閉了，我知道這樣的懲戒對郡主來說還是太輕了。”

“但我向郡主保證，此事絕不會有下次，若她再犯我絕不再為她求情，任憑您處置。”

“這保證由你來說並不可信，你也無法替她保證。”宋懿輕輕搖了搖頭，“與其將心思放在我身上，不如好好教育你妹妹。先回去吧，我要歇息了。”

林玉湘隻能垂下眉眼，行禮之後便離開了。

宋懿從這日起便很少出門，每日除了去見祖父和母親外，便是練字。

過了兩日她聽聞林妘打了二房珍藏多年的花瓶，大房主母拉著她親自去低頭道歉，據說去的時候還帶著傷，之後她又被罰禁閉，就連平日的吃穿用度都被扣了兩個月。

這一看就是林玉湘的手筆。

麵對宋懿，她身份差距太大，既要為妹妹出頭又不能將事情鬧得太難看，同時還要顧及著二房的顏麵。

但麵對大房庶出的林妘，她行事便幹脆利落的多，不過兩天便讓林妘吃到了教訓。

這消息還是菱香傳過來的，這丫頭是在宋府長大的，但來了榮國公府反倒更加如魚得水，探聽消息也很順暢。

對此她還是有些不滿意，感歎道：“當日冒犯了郡主的是四小姐，結果現在二小姐反倒受罰更重。”

“這就是林妘要將林玉鸞推出來當槍使的原因了。”宋懿靠在軟榻上，整個人都懶洋洋的，“林玉鸞是嫡女，既有父母撐腰，又有姐姐疼寵，隻要沒犯大錯，便有人為她收拾爛攤子。”

“但林妘就不同了，她乃是姨娘所生，若非她是大房唯一的女兒，她在榮國公府裏，怕是連如今的地位也沒有，她根本得罪不起我。”

甚至於林玉湘收拾林妘的手段偏重，動靜鬧得也很大，也有要和宋懿示好的心思在裏麵。

和吐出一口惡氣的菱香說完閑話，宋懿便裹上披風出門去，先看祖父再看母親。

榮國公實在忙碌，宋懿談完過後便不過多打擾，更多時間都用來陪伴母親。

若是林氏身子還好時，冬至夜宴她也是要參與的，如今便隻能多囑托女兒，讓她小心行事。

林氏問：“年年宴會，你都要為你姨母精心準備大禮，怎麼今年到現在都沒動靜？”

“怎麼沒動靜？隻是女兒行事小心罷了。”宋懿笑著說，眼底卻有些空洞。

林氏一眼便看出女兒的為難，她擺了擺手，讓房裏的下人都退了出去。

炭火發出劈啪的爆炸聲，縈繞滿屋的暖意，卻沒能讓宋懿臉上多幾分紅潤。

“嫋嫋，有什麼難處盡管說給娘聽，無論你要做什麼，做母親的總會支持你的。”

“有些事，女兒覺得不好，但又一定要去做。”宋懿咬了咬嘴唇，“我想幫姨母固寵，隻是手段......可能不那麼光彩。”

“固寵？”林氏表情嚴肅了幾分，“可是你姨母在宮中遭遇了什麼，你是何處聽聞的？”

宋懿搖頭，“母親別擔心，不過是女兒未雨綢繆罷了。”

重生之事既然說不出，那便直接去做，老天給了她重來一次的機會，總不會是看她坐以待斃的。

女兒長大了這一點再次清晰浮現林氏腦海，她看著宋懿沉默良久，最後歎息一聲：“隻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那麼我就不會攔你。”

“至於手段光不光彩。”林氏冷笑一聲，“朝堂爭權，後宮奪寵，又有誰的手段是光彩的？”

宋懿第一次從母親臉上看到如此明顯的厭惡。

她自打重生以來，心裏便一直燃著一把火，隻有母親無限度的包容才讓她冷靜下來。

眨眼間冬至便到了，宋懿將所有心思都放在了煉製紅丸上，至於名麵上送給姨母的禮物，則是去庫房挑了一盆火珊瑚。

她命菱香將火山湖準備好，結果轉眼一看，火珊瑚已經變成了珊瑚簪子，瞧這做工和花樣，明顯是出自母親之手。

菱香還帶來了林氏的話：“夫人說，郡主往年都是精心準備的，今年若是草率了，容易被人瞧出不對來。”

“夫人還說既然郡主抽不出空來，那就由她來準備。”

菱香說著拿出一個珊瑚吊墜，“夫人說有娘娘的也不能少了郡主的，這是特意給您做的。”

宋懿細細撫摸著珊瑚吊墜的紋路，眼眸彎了幾分，發自內心的笑意流淌出來。

若不是馬上就要去赴宴了，她必然要去見一見母親才行。

今年的冬至夜宴格外熱鬧，各家貴女都去參加，就連先前關禁閉的林妘和林玉鸞都來了。

榮國公府人丁興旺，各房是各房的馬車，但由於大房隻有林妘一個女兒，她又和林玉鸞交好，往年都是和二房坐同一輛馬車的。

但是今年......

宋懿一眼掃過去，隻見大房主母趙氏衝著她微微晗首點頭，林妘則是跟在趙氏後頭低著頭不說話，瞧著乖順了許多。

一旁的林玉鸞跟在親生姐姐身邊，一對上宋懿掃過來的視線，便如同鵪鶉一般往後縮了縮頭。

林玉湘大大方方衝著宋懿勾唇一笑，又不動聲色拽了下妹妹的袖子，讓她抬起頭來。

熟悉的或是點頭之交的，在這一刻都要做好場麵活兒，宋懿挨著打過招呼，感歎了句今年果然是格外熱鬧便上了馬車。

而被她輕巧掠過沒有搭理的林妘，低下頭狠狠咬了咬牙，憤恨和不甘從她眼裏閃過。

“我勸你放聰明些，別再針對宋懿。”趙氏冷冷說著，“你已經給我添了足夠多的麻煩，知道嗎？”

她抬起林妘的臉，看著這張和她生母十分相似的漂亮臉蛋，心裏是控製不住的厭惡。

“今日進宮所謂何事，你還記得嗎？”

“孩兒記得。”林妘輕輕柔柔笑著，“結識太孫，為父親分憂。”